“你呀,想罢临近婚嫁,心绪自然易乱!”钱氏瞅了兰芝一眼,笑道。
这时,兰芝微微点头,又立即摇头敏捷地说:“也不至于这样,该不会有谁偷听我弹箜篌?”兰芝忽然觉得自己有第六感,总感觉有人在偷听一样。
“谁会……?”听兰芒这么一说,钱氏不由想起几次焦仲卿的出现,不由自主地伸头朝窗外楼下下意识地望了一下。果然发现有人在偷听。
“兰芝,你真没有说错。果然下面有人偷听你弹箜篌。”钱氏惶恐不安地收回目光对兰芝说,兰芝不觉大吃一惊。
“这人我已见过他几次了,几次都是这时辰。问他,那次说骑的马听箜篌,上次说是看院里的桂花,又说看什么景啊!”钱氏定了定神,笑道。
兰芝忙起身又朝楼下下看了看。
“原来他是偷听你弹箜篌!看来这家伙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没有好意,非得把他撵走。”钱氏说罢,随手抓起茶碗,把水向下泼去。
兰芝刚想上前阻止,却已迟了。
焦仲卿突然被淋了水,吃了一惊,忙抖了抖衣服上的水,又迷惘地朝窗口望了望。
“嫂子,哎呀你这是……”兰芝埋怨道。说完又不安地向楼下说:“先生,实在抱歉!”
焦仲卿擦了擦脸上的水,拱手礼道:“不怪小姐,只因为一时迷恋小姐箜篌,扰了小姐兴致,失敬失敬!”说罢,策马狼狈离去。
兰芝十分内疚地看着焦仲卿离去,哎,这人怎么这么眼熟,突然,她感到在哪里见过焦仲卿,忙又抬头朝窗外望去。
兰芝思忖了好一会,终于想起那次在皖河堤上的情景,焦仲卿骑马远远奔来,和卫队长说着什么。
“这家伙,不泼他一碗凉水,下次还会来偷听你弹箜篌呢!”钱氏打断了兰芝的沉思。
“可嫂子也太过份了!”兰芝苦笑一下,又有些奇怪地说:“哎!能扰我箜篌之音,莫非知音者?难道他也懂音乐之妙?”说罢,又一次朝外望去。
这时,焦仲卿骑着马已来到乡间那条宽广笔直的大道上,夕阳轻笼着寂静的村庄,把树梢涂抹得一片金黄,迟归的乌鸦鸣叫着在树上飞来飞去。
焦仲卿沮丧地骑在马上,一副落魄的样子,那碗冷水使他渐渐清醒过来,酒也醒了。
焦仲卿伤感地望着空茫的前面,心里不由得悲哀地叹道:“我以为她是清雅淑女,冰心玉洁,不想她竟爱上高炳臣这样的人?到底抵不住利欲之惑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悲哀呀!可我竟痴痴暗恋,唉,一个小吏竟也痴心妄想!罢,罢!”想到这些,他强忍泪水,痛苦闭上眼睛。
大道尽头,残阳如血。
第二天一大早,焦仲卿、孙少吏埋头在府衙书手房书写公文。
朱仪晃荡着走进来。
“正好,二位都在。”朱仪说。
“嗯?”朱仪走到孙少吏面前,伸出一只手,做出掏钱的手势。
孙少吏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
“哎?拿钱啊!”朱仪瞪大眼,大声说。
孙少吏仍不愣愣看着他,下意识地迟疑地把手伸向袖口。
“哎呀,你这家伙怎么不明白,高主簿要结婚了,礼钱、份子钱啊!”朱仪见他磨磨蹭蹭的,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