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玺玥呵出一口浊气,“深不可测啊。”
穆云川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护着你的。”
邬玺玥不屑,“刀剑无眼,我们虽是联手,但各自护好自己就是了,没必要为旁人豁出命去。况且,战斗中,你若不全心投入,反而容易露出破绽给对手。”
穆云川苦笑,“你非要跟我划的这么清楚吗?”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分清楚有什么不好,免得日后牵扯不清。”
“唉。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那个左宗宝究竟哪里好,值得你如此为他卖命。”
“就事论事,此次行动并非为了他,杀了行会之主,我以后就不必躲躲藏藏了。至于之后的董承泽,那不过是顺手罢了。”
“可是,你就算杀了董承泽,左家的财产也保不住,国库空虚,势必要绝几家大户以充国库。左家如今的结局算是最好的,至少还留了三成,最重要的是保得住命。相比我所知的其他地方,已有几家巨商被扣了各种罪名抄家灭族。”
说话,穆云川嘴角微扯,“不过呢,三成资产,够那纨绔子挥霍多久?你跟着他,怕是有的苦头吃了。”
邬玺玥不作声,只沿着街巷继续前行。
二人间沉默片刻,穆云川试探道:“反正你们的婚姻本就是假的,有没有想过,就此结束这场骗局,给自己找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邬玺玥掩口失笑,“值得托付的人?谁呀?”
穆云川脸上挂了些红晕,“你这是明知故问。”
邬玺玥失笑,“穆千户消息灵通,难道没听说左家二奶奶已身怀有孕了吗?”
穆云川不以为然,“这事儿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怀孕的是邬玺梅,不是你。你不过是想替你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找个好人家寄养罢了。”
邬玺玥点头,对他这判断力甚是赞佩,“大人不愧是锦衣卫千户,果然洞察一切。”
“我知道的远比这多呢。”穆云川背着手往前走,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句。
邬玺玥不禁脚步停滞。
难道,他知道孩子是罗域的?那可就麻烦了。
说话间,二人已至巷口。
邬玺玥眼珠转动,随即道:“来日方长,谁也说不好以后的事,还是先铲除了封天会再说吧。”
说罢,她拱拱手,朝左宅方向走了。
穆云川听得出来,她故意给他留了希望,没有把话说死。
“呵,你果然善于利用人心。”他看着渐渐没入黑暗的身影,微扯唇角。
半夜摸墙回家,一入东院,左宗宝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两腮鼓得像个河豚。
看见她翻进来,他当即叉腰质问,“你!怀着孕还不知检点,连着几日大半夜才回来,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相公?!”
不知检点???
邬玺玥沉了脸,胸脯逐渐起伏。
左宗宝忍了几日,这回他是彻底忍不住了,也不管会不会挨打,扯着嗓子骂,“我实在是看你怀着孩子,不想与你动怒,可你呢?越来越不像话,每天晚上跑出去与外男私会。你当我是什么?!你……”
他指着邬玺玥的肚子,哆嗦半晌,还是咬牙把后半句话吞了。
邬玺玥气得眼角抽动,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但想到自己未来要硬塞了个孩子给他,便又忍了,赌气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回房去了。
左宗宝最气的,不是被她打,被她骂,而是被如此无视对待,他当即追进屋里,“你当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吗?不就是去见那个狗熊吗?我这绿帽子戴得,都快赶上墙头高了!你是真不怕被外人知道。”
邬玺玥被气急了,“好,我与人私通,你去写休书吧。”
“写就写,谁怕谁呀?!”左宗宝当即朝门外喊,“顺子!”
顺子战战兢兢的进门,“二爷。”
“取纸笔来!”左宗宝斜眼瞪着邬玺玥喝道。
顺子咧嘴退出房门,不大的功夫将纸笔送来,摆到左宗宝面前。左宗宝剜了他一眼,心说:让你拿你就拿?你怎么那么听话呀你?
不过拿都拿来了,左宗宝赌气拿起笔,沾了沾墨,朝邬玺玥看了眼,见她对此毫无波澜,心中更加愤懑,“唰唰”几笔,写下俩字:休书。
然后笔就悬在纸上半天写不下去,最后干脆把笔狠狠往地上一掷,甩了旁边顺子一脸墨。
“你想的美!让我写休书成全你跟那狗熊?你做梦。这辈子,我就是耗也把你耗在这儿。”
顺子紧张的直冒汗,心说:我们这位爷本性又暴露了,不怕真气走二奶奶啦?
邬玺玥眼眉微颤,脑海里忽然想起穆云川对她说的话:你们的婚姻本就是假的,有没有想过,就此结束这场骗局,给自己找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有没有可托付之人她倒是不在乎,但也不至于无端受这呆子的窝囊气。
她不想再理他,转身朝屋外走。
左宗宝本以为他左右是躲不过一顿打,但没想到她竟然无视他,还往外走。见状,他急了,冲过去阻拦,“这么晚了,你又去哪儿?”
邬玺玥一个扫堂腿,将他摔在地上,又要走。左宗宝顾不上喊疼,上来抱住了她的腿,脸紧紧贴着她大腿,方才的气性顿时没了,哭腔道:“你别走……”
邬玺玥屈膝在他胸脯上猛撞了几下,左宗宝忍疼就不撒手。“娘子,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
邬玺玥低头看他,又生气,又有些心疼,她垂手捏了他的耳朵,往上一提。
“哎呦。”左宗宝叫了一声,便咬唇忍着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