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颔首:“当然,除了鬼童丸,茨木童子,现在畏畏缩缩的京都妖怪估计也就大天狗能拿得出手了。”
鲤伴弯了弯眼睛:“那你可知道,京都妖怪们从鏖地藏过去之后,就是只知鏖地藏不知大天狗了。鏖地藏这只妖怪能力的诡异之处——一个组织里堪称决策者的重要位置,他都可以替换成自己的形象。”
不论四国还是此前从未听过的奴良组几只妖怪此刻都有些惊骇。
狸刑微微炸毛:“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能力,那他要颠覆一个组织岂不是很轻易吗?”
艾修摇摇头:“只是修改了记忆的话,个人的心性和习惯也是不能更改的。”
就像他可以让自己代替另一个人喜欢的人的形象,或者让一个人的仇家形象换成另一个人,但却做不到让一个花心的人深爱上谁,一个爱财的人变得慷慨大方。
但哪怕不能明着使坏,明着搜集情报和暗着做小动作还是防不住的。
牛鬼视线在艾修和鲤伴之间绕了绕,京都妖怪在羽衣狐未现世之前都是低调的,鏖地藏也自知自己的能力缺陷,从不会在外张扬。他们和四国妖怪无一知道这家伙的存在,艾修和鲤伴却同时对这种神秘角色具备了解。
他不觉得这是单纯的巧合。
或许,二代目和眸遮的私交比他们想象中更为缓和。
艾修看向帐里的妖怪。
“他的记忆被更改到什么程度,其实问他本人就能够一清二楚了。”
所有人静默严肃地看艾修进了帐,那只妖怪眼里是艾修坏了他的筹谋,明显对他有点仇视,起初还妄图袭击,被他拿刀一刀背甩趴下。
“别紧张,我只是问几句话,主要是不太能理解你的动机。
毕竟樾对下属一向挺好的,你却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要拖樾森的妖怪进和奴良组苦战的局面。”
被打的差点吐血的妖怪恨恨看着他:“你这种妖怪怎么会懂得我和兄长的情谊。”
“你的兄长,是谁来着?”
艾修歪了歪头,真诚不解的神情竟然不似挑衅,而是真的好奇。
自觉自己大概要死的妖怪一时也冷静下来,拉开话匣子一样,怀念起自己兄长的威风和强悍,最后面色痛苦着喊。
“若不是百足一族,若不是奴良组……”
静默听了许久的艾修冷不丁问:“是百足一族的哪只妖怪?你说你兄长是自己留下对敌,让你先走,那你应当是记得的。”
“当然是百足一族的族长。”
“你确定吗?”
“…确定。”
“那是现在的族长,还是之前的?你兄长死去的时间好像已经比较久了……之前的族长是只千足妖,现在的是只蜈蚣妖。”
妖怪回忆着明明该铭刻于心却莫名模糊的记忆,下意识顺着艾修的话思索,千足妖怪狰狞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他只犹豫了片刻,复又恢复了笃定确信的模样:“是千足!”
“上任族长已经死了哦,那你是向谁复仇呢?”
“他死了?不,他死掉了……仇恨当然就归他的族人。”
艾修忽然一笑:“你确定吗?百足一族从来没有千足妖啊,现在的蜈蚣妖已经做了快一百年族长了。”
这便是地狱的情报便利了。
鏖地藏对记忆的更改可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长久的,时间越是长越是没有破绽。就像他和大天狗分明是截然相反的两只妖怪,习惯能力、包括此前在京都妖怪中留下的痕迹都毫无共同点,但京都妖怪还是逐渐以鏖地藏的形象取代了大天狗的形象。
大天狗难道没有试过找回自己的位置吗?当然也是试过的。
只是鏖地藏的能力使得他们将信将疑,发现疑点的过段时间假的记忆印象又继续补全,以大天狗的高傲,对于轻易遗忘了自己、站在冒牌货那边的羽衣狐和前同伴,相比继续挽回,滋生的更多是迁怒和恨意。
但这只妖怪和京都妖怪不同,他只是微不足道的计划的一环,鏖地藏必定不会像面对京都妖怪那样仔细和认真。暗示的效果和巩固程度自然也不足,此刻记忆和现实那么明显的前后冲突,妖怪彻底呆滞住,肉眼可见地浮现出挣扎。
艾修缓慢地将他兄长死亡的真实情况告诉他。
帐外头——一目入道眼神奇异地看着百足同僚:“我差点以为你上一任真是千足。”
百足也是无语:“我加入的时候就是族长,上一任是我小叔,也是只蜈蚣,哪来的千足妖。”
抛下抱着头思绪陷入混乱的妖怪,艾修出了帐径直去审另一个。
全部盘一遍,像之前那只妖怪一样被改了记忆的倒是没有,也可能是改的是外人不知道的记忆,所以就没被发现。
整合所有妖怪的供词,除了三只附近势力浑水摸鱼的,其他都指向了京都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