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以军礼叩拜,声音有些颤抖:“臣阮伏鲸,恭迎圣主!陛下圣明神武,号令如一,统驭九州,江山清平!”
谢澜安见到表兄,霜雪容颜倏地浮出一笑,下马亲自扶起他。
“表兄,别来无恙。”
自她身后,将士齐齐下马。
胤奚长腿扫过马鞍,走到阮伏鲸面前打量他肤色几眼,含笑:“阮大将军攻破虎牢雄关,成前人未成之业,威风了得。”
两年前泗水边,阮伏鲸让他叫自己“阮大将军”的戏谑,这小子还记着呢。
阮伏鲸回视胤奚,看着气质比从前更为沉敛的男儿,真心实意道:“有你在陛下身边,我安心很多。”
说罢,他目光与列队中的褚盘四目交错。
褚氏少主冷白的脸上没有忌恨之色,至少表面上没有,平静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谢丰年立枪与阮伏鲸打声招呼,他手中那杆百战不折的长枪,正是阮伏鲸当年赠他的那一杆。
胤、谢、阮、褚,这四位日后在功臣阁悬像立传的开国四将,都曾活在父辈或主家的荣光和庇佑之下、也曾失去过自己的亲兵、陷入过九死一生的绝境。他们受着谢澜安的指引,一路行来,终于聚集在此,每个人的目标都是一致,那便是破开近在咫尺的最后一道城门与宫门,捍卫他们认定的明主,会当凌绝顶。
不是侵凌,而是回家!
“给我三日,臣定为陛下拿下金墉城!”阮伏鲸抱拳请战。
坐落洛阳西北角的金墉城,便如同金陵的石头城,皆是为保护国都而建的军事堡垒。
大军临城,拓跋氏之所以还不开城出降,便是靠着此城负隅顽抗。
谢澜安首肯。料峭风色中,她转目望向护城河环绕的那座黛瓦古城,与城头上漆黑肃穆的垛口。
胤奚知她所想,拍了拍青骢马辔,“既是回家,怎能不走正门,阊阖门交给我。”
语气就如讨一碗酒喝一样平常。
谢澜安看向他,昂扬一笑:“仰仗胤爷了。”
她故意在人前叫出这个称呼,胤奚在那片明眸轻睐的眼波下,身体发热,气血鼓荡。
男人勾唇俯首,周身锋芒毕露:“愿为陛下效劳。”
那年自作主张冒雨直奔泗北的路上,年轻人不知自己生死,却已暗中立誓:胤衰奴会向世人证明,他从来不是谢含灵的软肋,而是铠甲。
……
“南人打来了!”
“是、是那个女皇帝,她纠集了二十万大军,已到城外!”
洛阳内城阴云密布,百姓如惊弓之鸟,有人躲在紧锁的家宅中求神拜佛,有人极惊之下冲到混乱的街面上,试图从哪条城郊小道找一条逃匿的生路。
可城池四门都已被治军堵住,哪里还能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