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煦:「我愿意的。」
他已经等过很多年,曾经也有过不愿放手的时候,但只要盛恕人还在,再等一辈子,其实也未尝不可。
他话音刚落,感觉盛恕冒了真火。
「你这是什麽意思?你什麽时候卑微到这份上了季明煦!感情不是你靠等就能等来的,我答应你,也不是因为你等的时间太长了,就好心施舍一下。」
「我……我爱你,这才是唯一的理由。」
季明煦像是也愣了一下,头被盛恕揽过来,放在他肩窝上。
「你有顾虑,我知道的。但是起码在我这里,多任性一点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好歹也被你叫了这麽多声师兄呢。」
从这一次开始,一句「我爱你」就阴差阳错成了规矩。
盛恕最开始不太愿意说,後来也逐渐适应,并且开始花样翻新,到了最近又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
他被季明煦那眼神给撩到,又不愿叫人看出来,飞速凑去季明煦唇边亲了一口。
「这话我爱听,我也爱你。」
他们两个在车里叙了半天旧,车子如今倒是还没开出一丈远。季明煦做人比盛恕要再细一点儿,往窗外看去。
「那些跟你的人应该还没走,我们要不要……」
盛恕:「管那些干什麽?他们要拍刚好。」
他一边说,那双凤眼有弯起来,有种狡黠,又有种别样的深情。
「我巴不得那些无良小报把这些都昭告天下,他们就都知道,你是我家的了。」
盛恕心思活泛,这话说了没多久,又开始想:那时候无良小报逮着我会问什麽?『你家金牌有多少块』』能不能挂满一面墙』这种问题吗,要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
他的「答记者问」还没想清楚,就被一个人打断了。
季明煦欺身上前,把他整个人笼在双臂之间的小小空间里。
「别想他们了,看着我吧,师兄,」季明煦说,「是你叫我再任性一点的。」
师弟难得提个小要求,盛恕从善如流。
机场航站楼里,那些尚未散去的人还在讨论,盛恕和季明煦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麽要好,或许又有点超出队友的暧昧,不清不楚的。
而车里面,他们气息交融,心跳都快到了比赛时的那种地步。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也分不清是谁的气息,但盛恕觉得这样刚好。
暧昧,那是没在一起时才会说的话。
他和季明煦,就要不明不白,就要纠缠不清。
那一吻终了,两人飞快的心跳还是好久没下去,等了有一阵子,才终於把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了出去。
两侧风景一路倒退,盛恕突然想起了什麽:「我还没问呢,小明,你什麽时候偷偷学的车?」
「也没有偷偷学,」季明煦纠正道,「一直断断续续地在考,不过拿到驾照之後没跟你说,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的。」
盛恕很喜欢车,季明煦拿奖金新买了一辆他会喜欢的类型,本来打算把这当成惊喜,再带着盛恕去兜一圈风,奈何这消息没瞒住,提前被他知道了,但就是这样,盛恕的欣喜也没减弱多少。
「这车我是挺喜欢,」盛恕满意地打量了一圈,「咱们到时候开着回燕京?」
季明煦点点头,听着他开始给自己的假期做快乐规划。
「其实还可以再往北上一点,去草原,咱们也去骑一次真正的马。马术队的王哥和我介绍过一个地方,说是体验很好。」
「不过小菲姐前段时间邀请我去她哪儿玩,帆船应该也很有意思。当然了,陆争哥给我推荐了淮林一个很不错的箭馆,有时间一起看看去。」
季明煦一一答应下来说好,回答得都有点千篇一律。
盛恕佯怒:「你怎麽这也说好,那也说好的?」
「确实都很好,」季明煦非常认真地回答,「只要有你在,我觉得没什麽不好。」
话虽这麽说,但他一开始除了时间不够,确实也不想学车。
上辈子怎麽说也是因为车祸出的事,别说亲自开车,刚来的时候就连坐车都觉得难受。那一瞬间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甘心,比如还没亲自拿到冠军,往後或许没机会再射箭,也没能看到盛恕好起来,重新站在赛场之上。
但所幸,其实这些都一一实现了,也能算得上是圆满。
那天盛恕开车带着他,行驶在青山绿水之间,一路穿过晚霞和长夜,风从他脸颊掠过,速度很快,他们犹在风速之上。
如同盛恕逐渐逃离出那个禁锢他十年的寒冬,季明煦也摆脱了一直追在身後的影子和萦绕不去的旧梦。
他坐在驾驶座上,听盛恕在旁边讲着今天机场遇到的大学生。
那人今年大一,刚上大学,头回来学校报到,父母都有事不能来送。他第一次拎着满满的行囊独自走这样远的路,未免还有些没底。
但随着时间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盛恕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着,浑然不提他小时候也是这样。
那年头次出国比赛的小盛选手尚还有几分惊慌不知所措,在临别的机场闸门口犹豫过一步。
但从他踏进那道闸门,从他拿着自己的弓站在国际比赛场地上起,一切就都同以往不再一样了。
铜皮铁骨是渐渐练就的,於是才有後来名扬海外的射箭新星,才有现在拿了奥运金牌的新任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