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彩霞比今日还耀眼夺目,谢闻估计是做了好大的心理准备,才跟他诉说对阿浮的心思。
玉京城的变化天翻地覆,自然是传到了前线,战况不好,粮草无多,太子主帅,他那时候就预料到了,生还可能性极低。
姜渐当然也能想到,他强忍悲意和他开玩笑:「殿下怎麽不早说,阿耶和我肯定都同意将小妹嫁给你。」
而不是……
後来他们说了什麽姜渐已经记不清了,死亡和失去太过刻骨铭心,那些寻常日子里的对话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成了可笑的刺猬,躺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
而他,侥幸苟活回到玉京城,隐姓埋名,听到得是阿耶绝食而死,阿娘触棺而亡,看到得是阿浮的坟头刚添了新绿。
高台之上的新帝不辨喜怒,居然真有了天子威仪。与新帝并肩而立的贵妃,是他拜过天地的妻子。
国破家亡,怎能不恨。
姜浮等了好久,姜渐才姗姗来迟,照旧是一句话不说,眼睛一闭,阴郁深沉的气质便浮现出来。
姜浮看着的这样的阿兄,莫名觉得陌生,还有刚才的谢闻,他的脸怎麽那样红,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躲躲闪闪,这两人刚才到底说了什麽事情,莫不是关於她的吧?
姜浮看不得他这副故作深沉的模样,怒气冲冲质问道:「姜重明,你为什麽要骗我我们家的马车坏了?」
姜渐眼皮子动了一下,最後还是没有睁开,这次和前世不同,东市中不只是金吾卫,太子的卫率府和内率府也加入,百姓损失自然小了。
他懒得理会姜浮的大呼小叫,就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故意唬她吧。
姜浮看他不吱声,也不放弃,再次问道:「你怎麽会知道我在东市?」
姜渐这才勉为其难睁开了眼,看到正好年华的姜浮脸上是鲜活的怒气,不是冷冰冰的刻着字的石头。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也不自觉放软了:「霍尧胡说逗你玩的,这你也信?」
姜浮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想从他神色上找到什麽破绽,但不知是不是他演技太好,只是低垂着眼,哪里有一丝波动。
她悻悻放弃,回到家里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几个女使殷勤地劝她多吃些,姜浮不怎麽有胃口,屠夫惨死的情况还历历在目,血腥味刺鼻。
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见人死,当时不觉得,现在反应过来,胃口恹恹。
没看见盈枝的身影,姜浮怪道:「奇怪,盈枝又跑到哪里玩去了?怎麽没看到她。」
一等女使妙嫣回道:「被六郎差人喊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姜浮眉皱了一下,盈枝可是她的人,怎麽也轮不到姜渐来管教,她吩咐妙嫣道:「再等一刻钟,若再不回来,就去催催。」
妙嫣笑着应了是。
她人如其名,如同花朵儿一般,长得美,也通诗书,只比姜浮大三岁,一直跟着她长大,姜浮很敬重她,等到秋天,就要放出去嫁人了。
妙嫣还没去催,盈枝就全手全脚被送了回来。她哭丧着脸,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姜浮道:「阿兄喊你去干什麽?没为难你吧?」
盈枝点点头,又摇摇头,「六郎君问了我今天的发生的事,只是脸色好吓人,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有些害怕。」
姜浮笑道:「哎呦,你不是我们家的混世魔王吗?能让你害怕,真是不多见。」
花盈枝并非家生子,是和她阿姊花盈衣一同入府的,有些来历。现如今她阿姊跟着姜夫人管家,可谓是女使里的一把手。花盈枝纵然调皮些,也没人说她。
到了晚上,姜渐却又遣人送来一个女使,穿着一身轻便武服,头发利落的扎个高马尾,手里还拎着一把刀。
她行了个军礼,拱手道:「末将左内率府从八品太子备身雪簇,奉命前来护卫姜娘子。」
还是有正经军衔的,姜浮细细打量着她,一张稚嫩的脸庞,只怕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姜渐这是唱得哪一出?
姜浮道:「护卫我?」
今日之事,确实惊险。玉京城天子脚下,是她大意了,没想到会有盗匪。
只不过,用东宫的卫兵,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她平日里也没少溜出去闲逛,但遇到危险也是第一次。
但转念一想姜渐和谢闻的关系,她也就释然了,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情谊匪浅。
她还没说话,就看到盈枝好奇地凑了上去,盯着人晃悠了一圈,才道:「你的名字是哪个字,油盐酱醋的醋吗?」
雪簇小姑娘抿着唇,极为认真道:「不是,大雪的雪,簇拥的簇。」
盈枝便大惊小怪道:「你骗人吧?天底下哪里有人姓雪的?」
雪簇和她争辩起来,她们俩年纪相仿,都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服谁。
姜浮思绪却飘向了书本,她之前无意中翻到过,明州府谋逆罪灭门的刺史一家,可不是姓雪吗?
不过那都是将近三十前的事情了,眼前的雪簇才只十五六岁,应该和这件事没关系,可能凑巧罢了。
第5章堂姐
雪簇就算来到了姜府,也十分勤勉,每日早晨必定起来先操练一番,不光是姜浮院子里的女使,几乎全姜府的女使都过来看这个小妹妹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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