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喊着回过头,却看到了裴嗣正向着自己走来,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伸出手想要挽留他,可根本就触碰不到他。
就在他即将走上桥头的那一刻,她醒了。
她紧紧握着裴嗣那只愈冰凉且僵硬的手,仿佛害怕只要她一松开之后便像父亲那样再也抓不住了,她满眼泪水哽咽道:“裴大哥,求求你等等我好不好。”
翌日午时,南阳重川城,城西。
柴济容从姜舒圣手中接过一封印有“密”字的纸条,阅罢,他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惊讶,目瞪口呆随即道:“伤重垂死?先生,莫非是你安排的行刺?”
姜舒圣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如斯,只见他轻轻摇着手中扇子道:“有何不可,裴家世子前往苏杭城的目的,你我皆是心知肚明,若他身死于苏杭城,非但南阳东冥两国联盟不成,还会因此渐起兵戈反目成仇,对我们来说,岂非是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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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济容倒是真的坐不住,因为在姜舒圣先前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一环的存在,他不理解先生为何要改变原有的安排,这封密信的消息不仅打了裴家一个措手不及,也成功让他柴济容手足无措。
话虽如此,但是柴济容很清楚,相较于南阳而言,明显是北胡的威胁更大更深,更何况姜舒圣先前的计划,不就是借裴嗣之手,先除掉北胡那位潜藏在苏杭城中的二皇子吗?
但现如今裴嗣危在旦夕,即便能够致使他们两国反目,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可西越背后还有一个愈野心勃勃且地域辽阔的北胡啊。
见柴济容在眼前转个不停,十足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姜舒圣心中觉得可笑。但他还是努力抑制住笑意,淡淡道:“殿下,且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这有可能成就一石三鸟之计?如果能够将这祸水引向北胡,届时北胡、东冥、南阳三国乱成一团,我西越未尝不能坐山观虎斗啊。”
柴济容闻言,停下了脚步,无奈摊手道:“总的来说,此事还是过于冒险了,我们暂时没必要掺和这件事情啊。”
姜舒圣啪的一声将手中扇合上,随即缓缓站起身望着那昏暗的天空道:“水至清则无鱼,若想让鱼儿上钩,只有先把这池水搅浑了方能成事。”
然则,此时此刻他真正的心声却是,又一场秋雨将至,不知街上行人是否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天地躲避风雨呢?
紫元宫,长宫主月临坐在床榻前给裴嗣把脉,楚越跪坐在床前紧张等候着,只听月临微微道:“他体内的毒已经彻底蔓延开了,若是蔓延至心脉处,便是药石无灵了,即便是他的内力再深厚能够抵扛得住,最多也只能撑一个时辰了。”
楚越的身子一软,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月临连忙起身扶住她,她随即轻轻挣脱开月临的双手道:“师父,我到宫外等等,会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的。”
她一路上狂奔着,像一个疯子一般狂奔着,早已顾不上数次被裙脚绊倒之后那双擦伤的手了。
石海就站在角落处,看着她向宫门跑去的背影,露出狞笑的同时在嘴里轻声呢喃道:“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够狠的,那帮废柴总算是不打算当孬种了。”
上官氏的特级邮路,是传送级别最密度最快的邮路,哪怕是跨越整个华夏大陆的用时都不会过两天,但由于它的人力物力消耗极大,加之所运送的货物也有其规格限定,故而数十年来这条递线路的运用,都没有过两巴掌的数目。
若不是此次性质尤为特殊,楚越私下擅作主张的行为是绝对会受到家族的严惩的,但仅凭此时此刻危在旦夕之人的身份这一点,便足以作罢而已。
楚越在宫门外苦苦等了大半时辰,终于听到了一阵异常急促的马蹄声,显然是整个世上一等一的名马才能踩踏出来的。
那人弯腰下马,半跪在楚越身前拱手道:“西越甘宁城信使,见过七小姐。”
楚越连忙走上前扶他起身,焦急问道:“有劳,不知雪域冰蝎何在?”
信使立即从马背上取下背囊,解开之后依旧可见那一缕缕升腾而起的寒气。楚越从他手中接过被冰镇了许久的锦盒,走上前去拍了拍马背,随即弯腰拱手道:“有劳您了,麻烦您回去也替我跟陈掌柜道声谢,回去路上一路平安。”
说罢,那位信使便跃上马背,返回甘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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