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漾心一紧,这才回过神,忙补了句:“谁——谁也不想见。”
“我知晓了。”述星点头,对春和说,“告诉他,他的灵力在这附近,只会影响到病人休养。若他拿他师妹的命不当命,尽可留下。”
春和“诶”了一声,忙不迭出去了。
待他走后,述星思索再三,终还是忍不住道:“你那师兄面相温和,与你说话也常摆道理,瞧着温柔。但我以为,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他说得直白,但其实也藏了些话在心底没说。
譬如那管衡对连漾的确好,但同时也对她的出身多有轻蔑。之前在静水小筑,连漾不愿和那应观镜道歉,过后几天,他去静水小筑帮应观镜看病,管衡恰巧也在那儿,还主动提起连漾。
当时管衡的原话是:“漾漾到底出身差了些,许多规矩都不懂。她若冲撞了你,也当谅解。”
那会儿他刚听完这话,就对管衡的印象大打折扣。
但春和给他的消息是,连漾对这位大师兄多有依赖,两人的关系素来不错。
考虑到这一层,眼下述星便不敢多说什么,也免得让连漾以为他是在挑拨离间。
却不想,他刚说完,连漾就接过话茬:“我知道。大师兄与褚师兄一样,都不大喜欢我。”
述星一怔:“为何?”
连漾垂下眼睫,不愿看他。
自从得知剧情后,她就一直在想。
想管衡为什么能一面待她温和,一面又在背地里算计。
究竟是单纯为了让她消除戒心,好救应观镜,还是有其他原因。
她从过往的那些记忆里抽丝剥茧,反复琢磨,终于想通了一点。
“大概是因为我既不是世家出身,而是半路子入宗,又无师尊教导,没规没矩了些。
“若我听他们的话,处处依着他们,那他们或许会像怜惜路边的小花小草一样,温和待我,拿我当他们的师妹——道心嘛,花花草草也当爱惜。
“可我不愿。所以他们只能想着办法让我听话。褚师兄如此,大师兄亦如此。只不过两人性子不同,褚师兄把轻蔑放在明面上,大师兄藏得深了些。”
她心里清楚,管衡就没把她放在过同等的地位上。觉得她应该听话,若不服管,那就来硬的,甚至包括把她的灵脉废了,让她变成一个乖乖听话的弱者。
她说得慢吞吞的,仿佛在拿刀将不愿示人的难堪一点点剖开。但述星明白,她难过的不是出身,而是付出真心后,却只受到折辱。
他沉默半晌,说:“你很好。”
连漾扯开一点笑,还是没看他。
“这话你先前已经说过了呀。”
“可你当成玩笑话了,是不是?”
述星将轮椅往前推了点,拉过她的手,以让她看自己。
“连漾,我是真心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连漾撞上他的视线,他常阴沉着脸,可眼神却纯粹干净。
如明澈的水一般,将管衡埋进她心底的自卑怀疑,一点一点洗濯干净。
述星被她盯着,陡然清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话。
视线又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他一惊,耳根瞬间红得能滴血了。
“我、我没别的意思。”他磕磕绊绊的,别开了视线,却没松手,“就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了。春、春和说,这在朋、朋友之间很正常。”
“我知道。”连漾反握住他的手,笑眼弯弯,“可小少爷,你的脸好红啊,是伤口还疼吗?”
她的揶揄恰好打在述星的心坎上,他抬起另一只手,挡住了烫红的眼。
“别看了。”他颤着声呢喃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一旁盯完全程的扶鹤:这是朋友吗?不要骗我。
另:今天还是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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