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的瞳仁里,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失真。
扶鹤再度开口:“要我,还是它?”
腕上的契灵线已完全沉入灵脉,渐到了肘部。连漾感觉半边身子都已麻了,头脑被快意冗涨着,空荡无依。
她再忍受不住,一手攥住了他的袖口,哭音越发明显。
“……你,要你。”
扶鹤却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
“漾漾,”他道,“‘你’可以是任何人。”
连漾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要她唤他的名字。
可她难以想象,若此时再叫他的名字会怎么样。
而契灵线已如乱摆的蛇,已融进灵脉的,在内疯搅一通。尚还在外的,也快速移动着。
她身形一晃,却在倒地前被扶鹤稳稳托住了背。
扶鹤低声道:“要说出名字,我才知道是谁。”
“扶……”她艰难地吐出字眼,在令人发昏的热气里颤声开口,“扶鹤……”
末字落下,那契灵线疯摆得更快了,一点银线自唇角坠下,她呜咽一声,浑身抖个不停,攥紧了扶鹤的衣袖。
扶鹤的神情里渐浮起一丝淡笑,方才那些不安、烦郁也随之平寂。
“漾漾。”
他躬下身,轻轻抿了下她耳尖上的那枚小痣。
“我会比你的本命剑更适合你。”
本命剑?
连漾脑子里昏昏沉沉。
可她现在哪有什么本命剑?
但不容她细想,他便落下了吻。
哪怕是到了现在,缠着的契灵线仍旧没有消失,反而更具有存在感,时刻提醒着连漾它的所在。
不过融进灵脉的契灵线却渐渐离开,复又缠在腕上,快意也因此迅速回退到连漾能够承受的程度。
过了会儿,扶鹤忽抱起她,将她放于桌上,以使她有个地方坐。再一手托着她的背,另一手则扶住她的侧腰,使她坐稳。
她下意识搭上他的肩,但方才落下的雪已凝成了薄冰,她刚碰着,就被冰得一哆嗦。
扶鹤抬了眼睫,静静望着她。
那素来清冷的面容上晕涨出瑰丽的薄红,在昏黄飘摇的烛火下将欲念显得透彻。
“不舒服?”他问,一把嗓子哑沉得厉害。
连漾竟觉得耳朵也有些痒,她缓眨了下眼,气尚喘不匀,只含糊解释:“结冰了,有点冷……”
说话时,她的手也搭在了他胳膊上。
她微一蜷手,扶鹤的呼吸便沉缓许多。
他在失控的边缘徘徊,最终再度落下轻碰,如攫取糖水那般追逐着缠着契灵线的地方。灵线朝他那边渡去,两相缠绕间,似将他二人绕成密不可分的共同体。
不知餍足地缓了一阵,扶鹤才退离些。
契灵线已快消失,但眼下尚还垂在二人中间,断断续续地浮现出虚影。
扶鹤这才迟迟解释:“是方才落的雪。”
随他说话,契灵线也轻颤着,传递至连漾那里。
她本就已麻到有些说不出话了,但还要通过此种触碰,以最为直接的方式感受着他的每一个字眼。
所幸没过多久,契灵线便完全隐匿了身形。
连漾吞咽几番,试图完全抹除那异物感。
她分神瞥向窗外,雪下得更大了,在烛火里飘摇出星星点点的黑影。
她脸上烫红得厉害,心也不住快跳着,看见那雪影,反倒平缓不少。
这时,扶鹤轻握住她的手,再引导着她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若是冷。”
他呢喃着,将迷恋与渴望完全掩在冷淡的神情底下。
“漾漾可以将它脱了。”
指尖碰着那层薄冰,连漾蜷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