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没等连漾去看扶鹤,就听见他说:“咬?”
她移过视线。
扶鹤平日里就没什么表情,眼下更是冷得厉害,结了冰渣似的。
“他为何要咬你?”
他声音依旧平静,可连漾却能窥见那厚厚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她储物囊里的扶鹤子刃,已震得快跳出来了。
扶鹤又道:“我已说过——他是妖。妖与修士,不当为同伴。你既已被他所伤,便应明白这道理。”
连漾在想该怎么跟他解释咬与咬之间的区别。
郁凛听不见扶鹤的排诋,他在思索,当日究竟是受媚珠影响,还是出于其他原因,才做出那番行径。
弄清楚这一点,对他来说很重要。
而他决定采用最直接的判断方法。
他不再将指尖压在唇上,而是朝旁挪了点——连漾笑或抿唇时,那处便会陷进一个小小的涡儿——他压在那小涡儿上,轻按着。
“好一一,将嘴张开。”
连漾抿了下唇。
被他咬过的地方,的确还留有隐隐的钝痛。
不过她不好意思和述星讲,就打算等着它自己好。
她又拿余光瞥了眼扶鹤。
显然,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眼底的迷茫作不了假。
但他还是微蹙起了眉,或许是在对她和妖的接触而不快。
连漾不再看他,而是微张开了嘴。
但在郁凛有所动作前,又快速闭上了。
她问:“伤好些了吗?”
郁凛的笑里多了点无奈。
“一一,你这样我没法看清。”
连漾又张了开来。
“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有点痕迹。”郁凛与她离得更近,“抱歉,我化出原形时,牙齿也会变得尖锐许多。”
他说着抱歉的话,却又将指腹移回,重新压着她的唇角,以不让她闭上。
“要师兄帮你疗伤吗?”他问。
连漾没法开口说话,只能点头以示应答。
在她点下头的瞬间,郁凛将身子躬得更低,不同于上回,这次他温柔许多。
没有拿尖利的牙咬她,更未逼得她连气都喘不上。
他轻吮着,缓慢渡过妖息,却不像治手上的伤一样直接送入伤口,而是在那红痕周围慢条斯理地轻磨。
连漾一吓,往后退。
但郁凛揽住了她的腰,抚在颊上的手则移至她的后颈,将她拉得近乎紧贴。
她“唔”了声,下意识去看扶鹤。
从刚开始,郁凛就已经闭上眼,多少有点儿沉溺其中的意思。
可他旁边的扶鹤,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眼神中没了方才的茫然,唯有错愕。
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得更快,脑子里还一片空,就已伸出手想拽离两人。
但那虚影穿透连漾的手臂,只捞了个空。
扶鹤这才回过神,怔盯着面前的两人。
他们在干什么?
疗伤?
可他不知道竟还有如此疗伤的法子。
一股陌生的情绪不断滋长,缓慢地、严实地将跳动的心脏包裹。
这感觉很接近不悦,但又比纯粹的不悦多了些他所不齿的刻薄。
那刻薄恰如一把被酸水濡湿的冷刀,尖锐地扎进他的五脏六腑,将他的心绪绞得混乱逼仄。
他试着平复。
但并无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