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焰惊觉有异,拦在他身前,语气凝重:“少主,风魔不能动。若是被尊上知晓,你——”
述戈低笑出声。
也是同时,那身后的庞大魔体倾下,附着在了他身上。
魔气如四起的狂风,向外席卷而去。
不过片刻,那围在塔底的魔物便尽数碎为齑粉。
述戈缓睁开眸,一双瞳仁赤红如血,暗红的魔纹有如艶丽的花枝,自脖颈深处缓慢延伸至下颌。
“方才我亦以心音传之,告知他们何人可动,何人不可动。”他扯开浅笑,神情间隐约可见疯癫之态,“既不听,那我想杀的人,便要杀。”
末字落下,乌焰忽听见孤风号野,凄厉嘶鸣有如神嚎鬼哭,千山万壑俱是回音飘荡,震得人头脑轰鸣。
他惊愕转身,隔着那狭窄的塔门,他清楚看见,那数百风魔竟被那深厚如海的魔压牵制着,接二连三从渊底浮起。
风魔无形,但眼下,那些魔物竟都狰狞出骇怕扭曲的面容,拼了命挣脱着那魔压。
乌焰大骇,疾步往外。
天际密布的彤云已被搅乱,有如海上陡起的风暴。狂风乱作,吹得他睁不开眼。
受述戈的魔压影响,他亦有些站不稳,耳中充斥着凄厉嘶嚎,搅得他头晕目眩。
几息过后,这偌大的魔窟竟猝然陷入一片死寂。
乌焰身形一晃,尚未回神。
那魔压强大,但更可怖的,却是让人心生绝望无路之感。仿佛被抛在虚无之中,不能进退,亦看不清周遭情形。绝望之至,甚会让人一心求死。
许久,乌焰转身看向述戈,将惊惧掩在了面罩之后。
“这便是你所说的,不可能对那修士心生爱慕?”
虽是调侃之言,但他眼底没有分毫笑意。
述戈缓看向他,却道:“将那如意拿来。”
乌焰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我以为你对那修士仅两分喜欢,但不知你竟要逾矩至此。”
逾矩都算是往轻了说,这人简直彻头彻尾地发疯了。
他取出那如意,朝述戈抛去。
“魔尊动怒断是躲不过了,少主好自为之。另外——”他的身体逐渐化为黑雾,声音也变得缥缈,“还望少主适当遮掩,也免叫那连仙长看见你如今这面目。”
***
连漾是被一阵絮叨给闹醒的。
她缓缓睁眼,恍惚的视线落在床边的一道人影上。
那人大喇喇坐在床边,正对着身边的小仆说着什么。
“把汤换了,这么腻能喝吗?定菜前先去问问述星,弄清楚她能喝什么。
“实在不行,去外面请几个厨子。北衍那地儿口味杂,多找几个厨子总归不会错。
“对了,顺道去跟我姐说一声,就说人醒了再去叫她,让她今天别来了,先忙自己的事。”
连漾头昏得厉害,也没怎么听清楚。
她张了嘴,但喉咙干得厉害,一时说不出话。
尝试几次,她才抬起胳膊拽了下床边的人,声音干哑:“道友,请问这是哪儿啊?”
被她拽着的人一愣,随即惊讶转身。
“道友?”他将凳子往后一推,双手撑在床边躬身去看她,“连漾,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连漾虚着眼睛盯了半晌。
“看不清。”她涩声道,“头晕。”
“闻辞啊!我是闻辞!”
要不是顾及到她的伤,闻辞真想好好晃晃她。
“闻辞?”
连漾又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空荡荡的脑子里终于渐渐浮现出在魔窟里的场景。
她记起来了。
那风魔袭上来的时候,她用狐火挡了一击,但还是被风魔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