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被我杀死的,有些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他自己就被这世道折磨死了,他们就是这样脆弱的人。”
她越说越激动,抢过乌日娜手中的酒又喝了一口,大手一挥道:
“看不惯,就不去看!不想听,就不去听!你是我的女儿,我生来就不是为了去听别人的话的!”
又喝了一口,酒壶空了,她顺手把它丢到地上,捧着乌日娜的脸,仔细地端详着。
“要听你自己的心。”
乌日娜把脸放在母亲手上,目光中的忧愁依旧浓得化不开。
“他人的责骂声可以不去理会,甚至根本听不见,可若是听见了别人的哭声呢?”
鱼儿听见了卵石的尖叫。
可鱼儿也在被打磨。
鱼儿能离开流水吗?
“我听见了众生的哭声,母亲。”
鱼儿奋力地逆流而上。
想要摆脱尖叫。
“哭得好大声。”
鱼儿开始责问其他的鱼。
它被当作了怪胎。
“我睡不着。也没办法听不见,只能整夜整夜地熬。”
那是一种近乎与生俱来的忧伤。
仿佛一种命运的序章。
苏迪雅仍捧着乌日娜的脸,目光变得温柔、柔和,像水一样。
悲悯的目光就这样拂过她的伤口。
“你是有慧根的好孩子。”
起风了,带起她们的发丝,带起了许多纠缠不清的情绪。
“既然听见了,既然忽视不了,那就去改变它。”
温柔中自有一种力量。
苏迪雅认真道:“你是青州的王主,受万民供奉,自然也要供养万民。去听见她们的哭声,去改变它。”
“听不见的人改变不了,也不配坐上高位。这是你的使命,孩子。”
在此之前,苏迪雅从来没有教过乌日娜。
关于如何去做一个王。
或许是因为她忘记了。
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过于沉重的字眼。
又或许,人不该和过于年少的孩子谈论命运。
“就像一片树叶上的脉络一样,这就是你生命的脉络。”
微风吹拂大地,吹向远方,无穷无尽的远方。
“既然看清了自己的使命,就不要辜负了天地的这一场生养。”
乌日娜目光明明如炬火,却依旧有些闪烁。
“我……真的能做到吗?”
苏迪雅坚定地点点头,揉了揉她的脑袋。
“孩子,你现在只是听见了,看见了,你痛苦是因为你觉得你无能为力。”
“其实不是的……”她继续道。
“只要你愿意往前走,就会有大地承接住你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