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血。
林深从没见过这么多血,也从未杀过这么多人。
这是一场信仰之战。荒谬绝伦的是,双方为了同一位神明而战。
银枪挥舞,血雾翻飞。林深觉得自己早该死去了,又总是在濒死时再次恢复力量。
小若,是你吗?
你也希望我能带她走吗?
又一次地,林深从地上爬起来。
族长婆婆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呢喃道:“不得搞错得,就是她,说得就是她。”
她大手一挥,命令众人道:“都莫拦她,让她切。”
她用枪撑在地上,一步步向神母堂走去。
一时间无人敢上前半步。
神母堂在万户苗寨的最中心,以彰显苗户们对神母的敬重。
林深几乎连爬带滚地走进去。
神母像高坐华堂,庄严端庄,千尘不染。肩上一条沉重的铁链,与白玉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便是缚神链。
林深一枪挑去,突然间狂风大作,林深转身又是一枪。
她就这样,一枪接着一枪,不知道过了多久。
哗啦——
铁链并没有断,但是神母像碎了。铁链也落了一地,似是失去了依托。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
林深似乎还是不满意,尽全力给予它最后一击。
铁链断了。
终于断了。
终会断的。
林深终于撑不住,砸在地上,双手止不住地发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默默等待着再一次的濒死与复生。
一双手将她扶起来,索莎面色凝重,“我们走。”
神母堂外跪满了人。
族长婆婆跪在最前方,林深歪歪头,这……是什么意思?
“鬼母娘娘在上,受吾等苗民一拜。”
索莎看了眼林深,也摇摇头。
显然,她也不知道这是这么回事。
“七千年前,我苗寨山民触怒地龙,寨毁人灭,不如轮回。老身不得已之下,锁缚鬼母娘娘,现今鬼母娘娘受我苗鬼供奉数千年,早已身居幽冥之力,老身愿毁神灭魂以谢罪,祈请鬼母娘娘,度我苗民万千,入六道轮回。”语毕,她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而后,她起身,拿起一把银匕首,抬手想要捅向自己。
“哇——不要——”是个孩子,她死死抱住族长的胳膊,哭喊道:“族长婆婆不要—我不要族长婆婆死呜呜呜——”
“好娃娃,婆婆我早就死唠,你也早就死唠撒,莫啥子好怕得,不哭唠哈。”她一双枯瘦的手抚上孩子的脸颊,轻轻说道。
她从孩子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把孩子交给身后的女人,重新拿起那把匕首。
林深不知作何评价。
这世间很多事就是这样,说不清楚,也做不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