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还保留着聊天框,尹归月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回家途中做了个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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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尹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尹世荣非常忙,绝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在家里吃饭,管家一般只会准备尹归月一人的晚餐。
可尹归月今日觉得实在是脸痛,懒得开口咀嚼更懒得开口与管家说明,只喝了几口汤便回了房间。
一打开房门,尹归月发现成秉玉半靠在床上,正慢条斯理地拆解一把袖珍枪。
优雅得不像是执着武器,倒像是在花房中捻着花骨剪枝芽。
成秉玉注意到尹归月走近的脚步,拆解的动作顿住,望向尹归月非常精彩的脸半晌,开口道:「疼吗?」
疼吗?
尹归月今天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匆匆且带着打量的好奇,倒真的没人凑近然後问过一句疼吗。
你的脆弱敌人喜闻乐见,陌路人满不在乎。
尹归月自然而然也将之前人生从未感受过的疼痛用虚伪的坚强包装起来,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
尹归月摇着头正打算准备打个哈哈,却感觉眼角的伤口火辣辣的。
未说完的话在喉头打了一个转,却化作虚弱的呜咽。
尹归月只觉得整张脸被忽然滑出眼角的泪灼得滚烫,喉头忽的像是举了个杠铃,而且那杠铃还莽地一下打向她的双眼。
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
成秉玉看着眼前人半红半紫显得有些可怖的脸庞,没有错过即使用手掩住却仍逃出掌心的晶莹泪珠。
尹归月只觉得越发窘迫,顾不得疼痛,用手开始揉了揉眼睛,沙哑这声音强装淡定道:「哎呀……不和你说了,上学一天我真的好困……」
尹归月说完便行云流水一套动作钻进被窝,然後闭上眼睛,生怕成秉玉发现什麽端倪然後追问。
成秉玉从床上起身,看着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的尹归月。
几块铺撒在床上的袖珍枪零件正梗着尹归月後背,可尹归月却丝毫没动,似乎真的困极了一般。
像,非常像,如果不是从被子里传出的几声微弱的咕噜声,那便真的困得非常有说服力了。
成秉玉挑了挑眉,看着床上的一团,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门。
尹归月竖耳听着被子外的动静,待关门声响起许久後,才敢钻出被子透气。
太丢脸了。
尹归月看着被泪水打湿的被子一方,如是想道。
难道这就是最怕突然的关心吗?
如今虽然两人有婚约在身,但尹归月觉得,他和成秉玉顶多算是同住在一屋檐下的朋友罢了。
在一个普通朋友面前假装坚强不成还突然破防,尹归月只觉得脚趾可以扣出三房两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