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故闻言错愕不已,良久,道:“我不值得你信任是吗?”
“不是。”
陈如故苍白着一张脸,说:“我不懂你,哥哥,你是不是想离开我呀?”
顾山行站在一堆铜铁里,都不说去抱他一下,“没有。”
陈如故胃就好像在痉挛,脸白的不像话,缓缓道:“可是你表现的就是啊,你有事先想起来的不是我,就像要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恨不得跟我一干二净,转身的时候能潇洒自如说什么也不欠我的呀?”
顾山行凝望着他,不说话。
这时候陈如故就恨透他惜字如金的吝啬性子,“哥哥,我觉得你好像明天就会跟我分手。”
顾山行的沉默衬的他像在无理取闹,他继续平静道:“为什么不找我借钱呢,哥哥。”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我只是需要一笔钱应急,比起找你,找陈闯我更自在。”顾山行对他解释。
陈如故眨了眨泛红的眼睛,问说:“我就那么让你不自在吗?”
顾山行道:“不必要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陈如故反问他。
顾山行又叹了口气,说:“不要吵架,晚点再说吧,我先送你回去。”
“没有人要吵架呀,不可以问你吗?”陈如故倔强的站在原地,不理会靠近的顾山行伸出来的手,顾山行自然就牵了个空。
“你想听什么答案呢?我找陈闯借钱,难道我会叫陈闯老婆吗?”顾山行回了他这么一句话。
陈如故心脏霎时被劈中,僵硬着,站不稳的往后靠住了墙。顾山行口快,不该说这样的话的,他伸手,握到陈如故冰丝丝又发冷汗的手。
“你其实是不是也想搬出来住?”陈如故艰难的问出口,他也没那么迟钝,顾山行一声不吭的出来租房子,就是觉得住的不是自己的地方不自在吧,还给他转了那么多房租,闹得手头紧要跟别人借钱。
顾山行是有这个想法,但这时候说出来不合适,于是不再开口。
陈如故把手抽出来,说:“我也收不了你那么多钱,你之前转我的钱我都没动,明天转回去给你,房租你住不住我都要付的,不用给我钱。就算住进来的不是你,我也不会收这份钱。”
顾山行眉心狠狠拧一下。
陈如故表现的不像是赌气,他把话说完,瘦长手指就触向了门把手。
“不用给我。”顾山行直截了当的拒绝,给出去了就是给出去了,陈如故说的没错,他住不住陈如故都要付那份房租,同样的道理,他在哪里住不是都要花钱吗?
陈如故动作迟滞下,门把手森森的凉,他握住,好像拧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木门上面有道年久失修的利刺,他盯着那道刺,眼珠酸涩。“你忙吧,我要回去了,有事…你找陈闯也行。”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来了一遭,顾山行欲言又止,陈如故拉开门,呼啸的风摆动他衣尾,他就要消失在顾山行视线里。“陈如故,别那么霸道行吗?”
走廊暗沉沉的,只有陈如故笔挺的站着,他转身,心平气和的说:“可以的,很多事情不能强求,今天来是我做的不对,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我可以对你道歉。”顾山行在他说话期间面沉似水,他继续道:“你很独立,很要求空间,我跟你不太一样,我可能没那么理性,我需要另一半需要我。”
“你先忙吧,手头上的事应该挺重要的,等你忙完再说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要磨合到时候再说。”陈如故单手插兜,迅速冷静下来,谈话像谈判,一种割裂感,让他插兜的手在暗地里狠狠掐了掌心,很痛,痛楚会让人清醒。
陈如故走后天阴的厉害,后半夜一直在刮风,狂风肆虐,门板在外力下震颤。顾山行没能睡着,他和陈如故没再通过消息,一团乱麻,他盯着地上的机器,心烦意燥。
要他向陈如故借钱,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了解陈如故,陈如故会把钱白送给他,他承受不起。
顾山行点了一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若有所思,如果陈如故不是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遇见他,如果陈如故遇见的是而立之年的他,是不是会比现在少吃一点苦。全是假命题,他想不到,那个时候还能有他遇见陈如故的机会吗?
他的人生好像一直都处于被动之中,这种被动让他无数次妥协,他放弃太多东西了。
他托陈闯帮他从陈如故那里取点工具出来,陈闯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拿,他说不太方便。陈闯直愣愣道你回去不跟回自己家一样吗?有什么不方便的?
顾山行不答,陈闯后知后觉的问,是不是吵架了?
陈闯就想不明白他俩是因为啥吵的,倒是答应帮忙取东西了。顾山行到达约定的地点,等来的不是陈闯,而是陈如故,他顿一下,朝陈如故点了下头。
陈如故找了家咖啡厅,两人坐在角落里,他点的美式依旧是冰的,顾山行道:“喝热的吧。”
“都行。”陈如故随意。
他好像瘦了点,下巴有点尖,顾山行不加收敛的看他。陈如故像没察觉到他的视线,把工具箱放到桌面,说:“我让陈闯问你还缺什么不缺了,陈闯让我自己问,我想我问了你应该什么都不要了,就没问。钥匙不是还留着吗?我工作日上班时间都不在家,你可以挑那个时间回去,保证不会遇到我。”
顾山行耷拉下眼皮,问:“冷战期间还愿意看见我?”
陈如故说:“没什么,只是意见不合,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