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如新回:难得。
顾山行:不问我为什么?
衣不如新:为什么呀为什么?
顾山行其实很想跟衣不如新讲一讲郭超说的那么些话,他怎么会不清楚,人生就是一个屡屡碰壁的过程,可他要怎么开口,才能把满地的狼藉当秋风扫落叶一样轻飘飘的讲出来。
他还是做不到,所以就没说,衣不如新反倒开口了:哥哥,我们以后可以少联系吗?
顾山行愣住,拧眉问:为什么?
衣不如新:也没什么…感觉以后聊天可能会不太方便。
顾山行:你就那么喜欢他?
这下换衣不如新不知怎么回了。
哥哥,你这样很像在吃醋。
顾山行等了半个小时,等来他一句吃醋。他以什么立场让自己吃醋?顾山行于是回:没有。
衣不如新道:没有最好啦。
顾山行沉默,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几分钟,才收到他的消息,他说:g,其实我们能做朋友最好啦,你人真的很好,咱俩没缘吧,还是没遇上对的时候。我不知道你缺不缺我这么一个朋友,私心来说,你是一个绝佳的倾诉对象,可我不想以后跟他在一起了,被他发现跟你之间的聊天记录。我怕他误会,那些视频和图片…你可以删掉吗?
顾山行握住发烫的手机,不可能坦荡地说他没有下载过某些视频和图片,那些文件至今仍在他的私密相册里。
由于他良久没有回复,衣不如新只好妥协道:你不删也行…没有露过脸,也没有出现过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可以不要四处传播吗?
顾山行这时才知他是一个极其现实并且谨慎的人,他们之间并没有互通过姓名和号码,不知道年龄职业身份,哪怕是衣不如新明天不回复消息人间蒸发,顾山行手上这些东西也不能对他造成实质上的任何影响。明明是有过赤裸,坦诚相待的人,到头来比车站匆匆过客还要不如。
这似乎是跌宕起伏的一天,顾山行在疲惫,麻木,怔忪地状态下回他:放心。
在又一轮新日初升,大地依旧被炙烤的夏季,人心愈渐浮躁。
下午陈如故正在处理唐之仞要签的文件,忽的一通电话过来,告诉他原本要在下周二开标的项目今天突然提前开标了,他厉声问:“谁开的?”
“赵浩赵经理。”
陈如故道:“让他来见我,现在!立刻!”
提前开标并不公平,陈如故在会议室浏览系统情况,十足的冷气也没能降下他的怒火,以至于赵浩进来,赫然对上他一双飞冷刀的眼睛,致命的漂亮。赵浩先是愣一下,不担心事发被批评,而是想难怪唐之仞要喜欢陈如故,食色性也,食色性也啊!
他佝偻了腰,谄媚惯了,脸上堆出笑纹,对陈如故道:“陈秘书,您找我。”
陈如故勾勾手指,岿然不动的端坐,莫名的气场,有一瞬叫赵浩不敢再用不屑的态度打心眼儿里瞧他。过到屏幕前,皙长清瘦的指,落在截标页面上,问:“赵浩,你怎么解释?”
赵浩又开始打哈哈,一面说是下属传错消息了,一面又把自己摘出去,说自己不知情,甚至要把当时发通知的下属叫过来当面对峙。陈如故顶厌烦他这种要下属背锅的态度,实在不懂这种人到底是凭什么坐到经理位置上的,边冷脸道:“追究过错的事情晚点,我现在问你打算怎么解决问题。”
赵浩一脸无辜:“什么解决?不是已经截标了吗?谁中标就给谁家做啊。”
陈如故豁然起身,说:“你这是引导大家良性竞争的态度吗?你觉得截标了事情就算完了?上会的东西让你这么儿戏,赵浩,你第一天进公司?”
“陈秘书,别生气,别生气,喝口水,消消气。”赵浩开会议室桌上放的纯净水,递给陈如故,陈如故接过,原是没准备喝,赵浩紧盯着他,心要跳到嗓子眼。陈如故准备放到桌面的手一拐,喂到自己嘴边,润喉,紧接着对赵浩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批评。
陈如故觉得做事跟做人是一样的,首先是态度问题,他平常是不惯对人开会啰嗦的,赵浩态度不端正,疑似收了谁的好处,所以他必须予以警告。只是在他说到半途,头突然开始昏沉,眼前出现重影,那种夜间难言的x瘾泛滥的感觉从五脏六腑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他的血遽然加热,发烫,往一处去。这时才想起黄存兰提醒他的话,要提防赵浩。
“陈秘书?”赵浩在他眼前晃手试探,他猛然摇头,企图驱散混沌清醒一些,然而一切不过徒劳,他扶着桌子,听到赵浩打电话,“唐总,成了,快来。”
落地窗外漫上黄昏,血橙色的云,在陈如故眼里,像泼洒的血。
唐之仞揽过他的肩,走专用电梯,在大堂被人打招呼,竟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应。陈如故想抬头求救,软绵无力又焚身的感觉相冲,他似乎是被丢入锅炉的破布娃娃,下一秒就要烧成灰烬。过往人问:“陈秘书怎么了?”唐之仞仅回一句不舒服,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听见唐之仞在耳边念:“陈如故,这会儿是不是想男人想的发疯?告儿你,这药用的刚刚好,你呢,既能体验到不会昏迷,过会儿有点儿力气了还能挣扎,多好啊。”
陈如故咬舌头,舌尖破出血腥味儿,一双瑰丽的眼睛酿出无边波澜,绵软,无助,断断续续道:“我…杀了你。”
唐之仞笑,就好他这口,拍了拍他的脸,喜滋滋道:“哟,留着床上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