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你喜欢的那家粤菜馆,虾饺和核桃包很好吃的那家。」
「可以,也有好久没去吃了。」蒋磬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滑鼠的声音,於是问道:「你在你们学校图书馆吗?我马上去你们楼下接你。」
沈逾之想了想:「可以等等再出发,我大概还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结束。」
「我马上过去。」蒋磬说道:「我现在就想见到沈老师,不想等了。」
沈逾之不说话,停顿片刻後熟练地转移起了话题:「那……我给你点杯热可可?路上风大,你开车小心点,不要着急。」
「好。」蒋磬应了一声,不给沈逾之反应的馀地,又重复了一遍:「沈老师,我想你了。」
「……等下。」沈逾之压低音量,他耐心地等了片刻,没过多久便听见了听筒中传开了水流声和沈逾之温柔又有些变扭的声音:「那我在图书馆等你……我也想你了,蒋磬。」
半小时後,蒋磬拿着沈逾之早前给他的学生证踏入了图书馆内。
F大不愧是知名学府,就算是跨年日的图书馆里仍旧人满为患。所以沈逾之为了蒋磬能有地方坐下,特意换去了馆内的咖啡厅内。蒋磬远远便看到了推着下巴思考的沈逾之,和他面前的一杯热可可。
「怎麽样了?」蒋磬拉开座椅,目光流连在沈逾之身上,最终看向他的半框眼镜,犹豫一番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什麽时候换了眼镜——抱歉,这段时间太忙了。」
沈逾之抬起头来,换上半框眼镜的他看上去更加显小。若要是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属於大学生的自若与沉稳,或许蒋磬真能将他认成临近期末来图书馆复习的大一学生。
「没有,是我昨天新配的眼镜。最近有些用眼过度,之前的眼镜就起来有些不合适了。」
沈逾之将瓷杯向蒋磬面前推了几寸:「今天外面降温,喝点暖暖身子。知道你从公司来要二三十分钟,所以我就特意让他们稍迟点再做。刚刚端上来的,趁热喝吧。」
蒋磬仍旧有些低落,不过还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甜的。」
沈逾之不明就里:「可可当然是甜的。」
蒋磬看向沈逾之,可可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说出的话也不免带了几分亲昵:「沈老师是甜的。」
沈逾之脸颊不由红了几分。他清了清嗓子,悄悄将手拿到桌下,另一只手撑着脸颊看向蒋磬,伸手勾了勾他的指节。
蒋磬心思一动,反手就想要捉住他,然而没想到沈逾之却只是蜻蜓点水般掠过,下一秒他便又看向屏幕说道:「我还要有段时间,就麻烦蒋总多等一会儿了。」
「这段时间我也很忙。不仅是课题,还要抽空应付吴越——他总拿些案子烦我,每次给他分析一通最後又告诉我只是个乌龙。那旧案结案後他就一直这样疑神疑鬼的……是不是也PTSD了?」
蒋磬闷声一笑。诚如沈逾之所言,自从那起旧案告破後吴越便总是怀疑那些人会再次卷土重来。所以不仅是沈逾之,就连自己也总被他骚扰。
午後的阳光难得冲破了层层乌云洒进了F大图书馆,蒋磬撑着脑袋欣赏了沈逾之工作时候认真的模样,不过没过一会就被沈逾之抓了个正着。沈逾之拿起中性笔尾点了点他的鼻尖,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这麽一直盯着他看了,蒋磬这才收回了目光,起身去书架前斟酌片刻,抽出来了一本自己很久前便想看的一本书,回到座位上安静地看了起来。
一时之间,悦耳的键盘音和翻动书页的声响在两人之间流淌,像极了他们在一起後的无数个午後——他们干着不同的事情,却又像是在做些同一件事。
蒋磬看那书也看了入迷,再一抬头竟发现窗外竟然已然全黑。沈逾之趴在桌子上,一直佩戴着的半框眼镜也被他摘下倒置在桌面上。他的呼吸声音十分平稳,似乎是累极了,然而在蒋磬将手中的书合好放在桌子上时候,沈逾之微微抖了抖睫毛,竟睡眼惺忪地眯起眼睛,看向了蒋磬。
「……几点了?」沈逾之再次将头埋进胳膊里,声音略带了几分後鼻音:「你饭店订票的是几点——我刚把文章发给导师,忽然松懈下来一下子就感觉到累了……」
「沈老师辛苦了。」蒋磬握住他压在脸侧的左手,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不着急,还有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再休息一会。」
只是沈逾之闻言却立即清醒了起来,他赶紧将桌面上的杂物收拾起来,一边压低声音凑近蒋磬耳畔说道:「节假日路上会堵车的,蒋总。」
随後他似乎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小声嘟囔道:「不食人间烟火的资本家……」
蒋磬站起身,接过了沈逾之手中的电脑包,顺便将着看了一下午的书放回书架,眼睛从刚才开始几乎便是牢牢锁在了沈逾之的身上。他眉眼含笑地看着匆匆忙忙的沈逾之,很喜欢他这副的样子——其实从那旧案尘埃落定後,沈逾之虽然仍旧保持着多年的惯性,但比起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也是多了几分生动。
蒋磬忍不住悄悄牵住了沈逾之的手,认下了「资本家」这一头衔,也跟着调笑道:「要不沈老师以後就这麽叫我?听你叫我蒋总和别人的可不一样——别着急,我车停得不远,外面气温挺低的,把围巾围好再出门。」
沈逾之一语成谶,路上的车果然很多。但蒋磬的车技也在这一年之内突飞猛进,竟然真的在这拥挤的马路上准点来到了餐馆。彼时饭店门口的停车位已经所剩无几,蒋磬只好将车钥匙交给门口的保安,自己和沈逾之先一步进入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