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许知微笑着对贺其说,“我去洗个脸清醒一下。”
贺其要陪她去,她摇了摇头,轻轻摆落了他的手,“没关系。”
刚刚哭的那一场令妆容有些花了,幸好酒店有专门设置的化妆间,她找了个棉签擦了擦晕掉的眼线,好让自己看着没有那么落魄。
继而对着镜子演练了好几回笑脸,可是无论怎么嘴角怎么上扬都找不出笑意。
破碎的布匹拼接起来尚且有痕迹,可她连补都无处补。
下唇没有擦干净的血干了,变成深红和口脂融在一起,凸起的血痂露出锋利一角,一剥,生疼。
许知微抬头,只看见了镜子里一滴眼泪落下来。
好痛啊,程宥许……
怎么会这么痛……
她丢了揭下来的痂躲到隔间里去,合上门,像洪水泄闸,再也控制不住。
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接着又捶打,一下、一下……
还是痛,嘴唇痛,头痛,四肢痛,哪哪儿都好痛。
最最痛的是胸口,一阵阵发涩,由内而外溢出来酸痛,可是越哭越酸,越哭越痛。
她张开嘴痛哭。
外面有脚步声,又停下来敲敲门,“你还好吗?”
她想回答,可是喉管被堵塞住,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无声摇摇头。
可怎么会没事?
好难受,这竟比当年被吴晓琴抛弃的时候还要难受。
程宥许,为什么?她好想问问他为什么……
“我没……事……”终于发出来声音。
那人脚步远了,外头又陷入了无声无息之中,只有她的哭声。
贺其在门口拉住了从里面出来的人,问她:“里面还有人吗?”
“有,可躲在里面哭,怎么叫也不出来。”
“谢谢。”
“没事。”
贺其靠着墙,抬头望着天花板上一个接一个的射灯,眼神空洞。
他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一道门,一堵墙,隔绝了两个人。
而在那尽头的宴会厅里,依旧人声鼎沸,欢声雷动。
哭吧,哭完就好了,贺其在心里说,反正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
空气无声,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许知微终于出来了,她的眼皮比先前更肿,唇色淡了,下唇裂了一个小口,有一道明显的痂,针织裙中间胸前的布料皱巴成一凸起,显然是久握所致。可她见到他却还强装笑容:“走吧。”
贺其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着,她没拒绝,拎拎衣领,让外套能扣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哥,送我回去吧。”许知微抬起发红的眼睛,声音无力。
“好。”
……
答应贺其去看心理医生是在三天以后,而这三天,许知微哪儿也没去,她和苏妙说身体不舒服,工作室那头干脆没去,人在家里窝了三天,饿了吃几块饼干,夜晚就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又是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