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他正欲收势,未料得旁侧倏地闪出杆银枪,毫不留情地直挑自己颈项。
晏西楼瞳孔微缩,迅速後退,枪身只是一晃一挡,不出一式,那银枪便「啷当」一声落了地。只见晏甄低着头,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小银枪旁边。
晏西楼将手中的长枪随意一掷,枪尖儿狠狠插在地里,望着一身小厮装扮的晏甄蹙了蹙眉。
他揪着晏甄的衣襟的後领,将人提溜起来。
晏甄缩着脖子与哥哥对视,举起被震红的小手服软,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阿兄,你枪舞得真好,我也想学,教我呗?」
盯着晏甄红红的掌心,晏西楼心里早就软了一半儿,他沉默着提拎着人坐进亭子,吩咐了家仆去去取伤药。
「不是叫你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怎麽还穿成这副模样出来鬼混?」
晏西楼抿了口茶解渴,抬眼盯着晏甄的眸子。晏甄只觉得这目光锋利如刃,登时有些心虚,低着头只顾着搓手。
怎麽向阿兄解释我被傅良夜那王八蛋骗了,以至於让他从永宁王府的重重禁军包围下逃脱的这件事?这事儿搞不好皇帝哥哥也得生气,更别说阿兄。若是漏了馅儿,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学晏家枪得先把枪拿稳,你手中武器都能被对手卸掉,放在沙场上可是要了命的事。」晏西楼手掌松松搭在膝盖上,望着蜷在石凳上的晏甄,心中五味杂陈。
他只想夭夭一生平安顺遂丶喜乐无忧,何必偏要舞刀弄枪。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晏西楼惊奇,按理说晏甄年幼时并未有人教过她晏家枪法,这枪术也是向来不外传,可刚才情急下她使出的那招式,又分明出自晏家枪,难不成是这丫头自己悟出来的?
也不怪晏西楼疑惑,晏甄这枪法是同傅良夜干架时从他那儿偷学到的,她可不管这王家枪李家枪还是晏家枪,哪想到阴差阳错在阿兄面前献丑……
晏甄正紧张地想着托词,这边兄长问的话是一句也没进耳朵。晏西楼也察觉出晏甄的异常,抬手轻轻拍拍一直低着的小脑袋:
「想什麽呢?」
「他自己出去的,跟我没关系!」晏甄被吓得炸了毛,脱口而出,蹦出了凉亭。
「你说什麽?」
晏西楼稳稳地坐在石凳上,指腹摩挲着杯沿,面上冷若寒冰。
「夭夭,你回来。」
「阿兄,夭夭方才想起有些事儿,先走一步呦!」
晏甄撒腿就要跑,谁料刚迈出一步就迎面撞到了人,狠狠地摔了个屁股蹲儿,坐在地面上捂着撞疼的鼻子。
她刚想发飙,未料睁开眼睛,却是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哎呦,这人长得真顺眼!晏甄这般想着,移开捂着手的鼻子,起身理理衣袍,正欲大大方方地问问眼前这位郎君尊姓大名,家在哪里,年方几何,是否婚娶……
此时,一股暖流从鼻孔处飞流直下三千尺。
四周一片静寂——
「实在抱歉,姑娘,鼻血。」
陆漾川被晏甄露骨的目光看得直愣,从衣襟里掏出块巾帕讪讪地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