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照进洞穴。
“别!”姑娘摁住了他的手,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仰望他,“那妇人若抓住我,定?会送我去官府,我会不会坐牢?或者会不会被拉去菜市口?砍头?”
“亦或是那壮汉会不会变成厉鬼,找我索命?”
她越说脸色越白,自己给自己吓得腿软。
谢砚再?多唬她一句,她能当场晕倒。
“笨兔子。”谢砚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额头。
今日谢砚确实没成想会遇到这么一出杀人偿命的戏码。
不过方才那妇孺蹊跷得很?,夫君受了伤,不第一时间找大夫,反而和姜云婵纠缠不休。
可见她夫君被冰块砸死是假,讹这傻姑娘的银钱是真。
此地常受战火纷扰,百姓穷苦。
姜云婵这样露富,别人看上?她的家底实属正常。
可怜这傻姑娘没见过江湖险恶,轻而易举就被人蒙骗了。
“那些村民是故意受伤,想多讹你的钱,哪敢报官?”谢砚掀开?芭蕉叶,打量四周无人,“没事了,走吧。”
他先行一步,走出一段距离,姜云婵却仍愣在原地,讷讷揉着?额头,“就为了几百两银子,故意把自己砸得脑袋开?花?”
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完全想不通。
谢砚调转脚步,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唏嘘,“大小姐可知?一百两银子就够他们一家人五年衣食无忧了?
我听他们口?音,约莫是北方来的难民,流离失所,生活拮据,你口?中的‘就几百两银子’够他们全村老小保命的了。”
姜云婵瞳孔微微一震,她的一套桃花碗都不止一百两。
谢砚又道,“所以,我娘提倡轻装简行为的就是节省军费,让更多的银子流向百姓难民之手,就算不能,起?码不加重他们的赋税。”
“原是如此。”姜云婵生在富贵江南,从不听闻这些,如今才后知?后觉,“那我带的行李岂不是会加重他们的负担?”
谢砚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姜云婵默了下来,心不在焉被他牵着。
半晌,忽而拽了拽他的衣袖。
“要不……”她柳眉紧蹙,咬着?唇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不把我的行李全都送回姑苏吧,我不要了!”
谢砚有些意外,眉稍一挑,“没想到大小姐还挺顾全大局……”
姜云婵:“不过我有要求!”
谢砚赞赏的话到一半,又生生凝在了嘴边,防备地打量她,“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我……我……饿了。”姑娘支支吾吾许久,窘迫吐出三个?字。
早间光顾着?哭了,午间又嫌火头军的饭菜不合口?味不肯吃,好不容易费时费力做个?冰酪也没吃上?,可不就得饿了?
“把我爹准备的糕点给我留着?,行吗?”
“远水哪解得了近渴?”谢砚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姜云婵,“吃这个?吧。”
姜云婵掀开?布包一看,里面放着?一块干硬的饼,跟石头似地能砸死人。
“这是人吃的吗?”
“将士们都吃这个?的。你要是不吃,可以送给流民,他们说不定?还会千恩万谢呢。”谢砚作势要把饼收回。
“我吃!”姜云婵实在饿了,就着?他的手一口?咬住了干饼。
可饼太硬了,姑娘贝齿紧咬,拼命摇摆脑袋,饼没扯下来一块来,差点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谢砚扶了她一把,“味道如何?”
“我吃不动。”姜云婵满脸哀怨望他。
那圆饼边沿上?落了一圈牙印,却一点没缺。
谢砚忍俊不禁,揶揄道:“要不我咬碎了喂给你?”
“咦惹~”姑娘嫌弃地撇了撇嘴,与此同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天大地大,饿肚子最大。
姜云婵当真饿得心慌了,心内百般挣扎,将饼推到了谢砚嘴边,“那、那你咬给我吧。”
“这会儿不嫌了?那我咬啦。”谢砚弯下腰,张开?嘴欲去咬饼。
姜云婵忙又护住饼,“你别流口?水,我不吃人口?水。”
大小姐还是那么有底线。
谢砚“噗呲”一笑,没去咬饼,而是拉着?她寻溪流声去。
两人坐在溪边,谢砚用芭蕉叶舀了一汪清水给她,“把饼放在里面泡泡,就可以吃了。”
行军路上?的干粮以轻便、好收纳为主,故而做得十分干硬,得泡发了才能吃,哪能真的硬咬?
姜云婵半信半疑依照他说的,把饼放水里泡了片刻,再?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