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廷玉有一搭没一搭地撩它,又捂住小家伙的嘴不让它咬,等小金毛急得跳脚,嗷呜嗷呜地撒娇,拱着秦廷玉的手要钻进去,他这才勉强摸了一把。
小金毛顿时舒服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不再动了。
秦廷玉眼眸微弯,了然于胸地似笑非笑道:“祁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的确,我和陆雨青这些年轰轰烈烈的什么都做了,却既没结婚,又没分手,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但是这一套操作你要是敢用在你家烛老师身上,我敬你是条汉子。”
“……”祁非无法反驳。
或许找上秦廷玉真的是他脑子抽风。
就祁非所见,秦廷玉的神奇操作包括但不限于撒泼打滚、威逼恐吓、扮可怜样。只是他们也都心知肚明,陆雨青可不是这么好攻略的人,他们这两个人纯纯就是狼狈为奸。
据说情人眼里这叫情趣,就是不知道陆雨青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秦廷玉话锋一转,“温和一点的手段倒也不是没有。依你家小烛老师的性格,有个办法他的上当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一百。就是不知道你肯为他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祁非半点没犹豫:“你说。”
祁非和秦廷玉之间的话题聊到了晚上九点多。
城区里夜生活依旧丰富,直到他驱车回到较为偏僻的公寓,人声车鸣才逐渐平静下来,随之而显著的是更加聒噪的蛙声蝉鸣。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祁非抬头一眼就能看到他和烛慕的小家。烛慕的卧室里灯火通明,像是迫不及待要给他下达“死亡通知”。
六楼的电梯房,祁非一步一步走上去。门口的地毯上三年来第一次留下了他徘徊的脚印,他一遍又一遍想着秦廷玉告诉他的那个方法,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昏暗,仿佛另一位主人并没有回来。但祁非知道,命运的那扇门很快就会被从里打开。
他主动提着装有茶叶罐的袋子,缓缓叩向烛慕卧室的大门。
恰好烛慕提前一秒打开了门。祁非的手僵在烛慕的嘴唇前,他顿了顿,目光在他泛白的嘴唇上逡巡了一番,手指轻轻向前送了一点,却没碰到烛慕的唇,就收回手。
他像平常两人间的自然闲聊一样,扬了扬左手的袋子:“朋友送了我几罐茶叶,一起喝?”
烛慕看起来很高兴,转身回房去拿东西:“好啊,正好我买了一个蛋糕。”
祁非的目光落在他手中印满黑字的纸上,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他终于看见了烛慕带回来的蛋糕,小小的,完全不够空间像往常一样写下“今年也要开心”。
一如往常,彼此默契地分好工,祁非泡茶,烛慕分蛋糕。
祁非和苏遥学过好久的泡茶手艺,最后又借花献佛教给了烛慕。
若要论他们两个之间泡茶次数最多的,那一定是祁非。
据烛慕所说,他泡出来的茶总是更香更浓、口感更好,祁非尝不出有什么区别,但只要是烛慕爱喝他泡的就够了。
祁非点燃了蜡烛,眼底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似乎是在一股冲动的驱使下忽然说:“烛慕,许个愿望吧,我帮你实现。”
又或许,这也算不上是一种冲动。
“许愿?”
“就当做一种弥补……”弥补在我遇到你之前,我所错过的一切。
祁非关上灯,黑暗里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神情,但很快暖色调的烛光亮起,祁非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烛慕——他的半张脸掩藏在灯光的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只能听见宛如叹息地轻声说:“祁非,不用对我这么好。”
祁非想说:“不,我对你还不够好,以至于我所做的一切甚至花了三年还不足以让你爱上我。”
可是烛慕的表情平静而又略带无奈,没有任何喜悦的感情色彩出现在他脸上。
祁非商业学学得很出色,他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会让自己在交易中更有优势,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获得的利益最大化。
但他的爱情心理学实在是不及格。他永远也无法断定烛慕当下的心思,总是迟疑烛慕眼中的他是不是自私又阴暗。
可是真当烛慕如他所愿,要用一个愿望斩断一切的时候,祁非一只手轻微抽搐了一下。
他立刻反应过来,飞快用左手覆盖住了颤抖的右手,眼神格外平静却又仿佛玻璃般破碎。
他麻木地听烛慕闭眼低声许愿。
“那我就许愿希望这届高三学生都能考上首都第一大学。”
涌上心头的悲伤停顿了一下,卡在心脏处不上不下地吊着。
他这作弊般的答案让祁非愣了愣,心头诡异地升起一丝细微的异样。
吃过蛋糕,烛慕终于还是开口说起离婚的事。
“明天好像是多云天气——祁先生,我们去登记离婚吧。”
他脱口而出的速度太急太快,祁非嘴唇抽动,甚至没能顺着呼吸吐露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祁非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听到这话的准备,可有那么一刻,他却想到了要和烛慕一起搬去素以“天无三日晴”闻名的城市。
但祁非最终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另有犹豫。
应下办离婚的请求之后,祁非目送烛慕进浴室洗澡。他三两口吃完剩余的蛋糕,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垃圾桶一扔,打开房门,以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楼道。
秦廷玉让他装几个月的病,把烛慕锁在身边。而且最好还是重一点的外伤,看着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