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8是农历九月初八,隔天就是重阳节。因为重阳节在周一,这天婉萍和陈瑛要回学校上课,陈彦达也得去上班,所以准备重阳糕就被挪到了周日。夏青起了个大早便出门了,陈父对于这些节日向来是不太在乎的,他又去学校折腾那些实验器材,陈瑛在陈彦达走后不久也离开了,她未跟婉萍说去什么地方,但婉萍心里能猜到个大概。此时,陈家小院里就剩下了婉萍与刚满七岁的弟弟如怀。
南京城难得迎来了凉爽日子,婉萍搬了个小凳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看书。浓烈而甜腻的香味是婉萍喜欢的,她乐得浸泡其中让自己被染得香喷喷,时而几朵碎碎的小黄花落在书页上也不抖落,就任由它们夹在纸页中间。
“咚咚咚”陈家小院的木门被人敲了三下。
陈婉萍合上书站起身,问外面的人:“您是哪一位啊?”
“我找……”敲门的人顿了几秒说:“我找陈婉萍。”
这声音听着耳熟,陈婉萍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外面的人,她起身上前打开了木门。
“姐姐,是谁呀?”如怀听到动静也从里屋跑了出来,他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又完美继承了夏青的那点好奇精神,总之家里但凡有点动静,他总会第一个窜出来。
于是乎陈婉萍一开门,如怀的脑袋已经凑到了她的腿边。如怀看向来人,他穿着一身军装,腰间扎着皮带,手里拎了一个彩色的纸盒子,与街上常见的绷着脸的那些兵不一样,他带笑是一副很亲和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陈婉萍看着姜培生,微微地蹙起了眉。
“你家怎么不能来呀?”姜培生笑着反问他。
“呀,是姐夫!”如怀不知道想到了那里,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呼。
“不是!”婉萍和姜培生同时出声。
陈婉萍瞪着姜培生,姜培生半蹲下与如怀平视,笑着对他说:“就算勉强称一句姐夫,也是表的那个,表姐夫。”
“啊!为什么?”如怀仰头看向陈婉萍。
“你不要听他胡说,这个人惯会满嘴乱讲!”陈婉萍觉得自己耳根有些微微发烫,她往后退了半步,扯着如怀的衣服要伸手关门。
“别!别!同你们开了个小玩笑,”姜培生说着连忙站起身,把手里的彩色纸盒递给陈婉萍说:“我昨日去上海办公事,正好经过dds餐厅,听说他家的栗子蛋糕很出名,我就买了几块送过来。”
dds餐厅的栗子蛋糕那确实很有名啊!不仅是价格贵,而且每天还限量出售。如怀毕竟岁数小,没什么抵抗力,只是听着姜培生说话,眼睛便死死地盯着彩色纸盒,口水就挂在牙齿上,稍一不留神就要滴出来。婉萍垂头看了一眼弟弟这没出息的样子,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陈婉萍摆摆手:“无功不受禄,平白拿你东西算什么?”
“怎么会是平白呢?上个月我们之间不是闹些不愉快的事情吗?我早就想登门解释,但临时出了些事情走不开,说起来还是我来晚了。”姜培生说:“蛋糕也不是特意去买的,主要车子就停在餐厅门口,我看到挺多人买,纯属凑了个热闹。”
姜培生说的是哪件不愉快,陈婉萍想了下便心里明了,说:“那是你职责所在,也谈不上什么解释不解释。”
“职责是职责,人情是人情。”姜培生解释说:“职责所在我没办法,但私底下我是想同你们交好的。女孩子总是心思更细腻一些,我说话做事比较粗笨,想送些礼物又总担心让人嫌弃。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就想着买两块蛋糕吧,总没什么错的,好吃就吃,不好吃当图个新鲜了。”
姜培生说话时甚至带着一丝丝讨好,他这样的态度让陈婉萍觉得自己要是继续拒绝,简直是不近人情。
“那好吧,我代表姐收下。”陈婉萍说着接过纸盒子:“表姐现在不在家,等她回来,我把你的话转述给她。”
“不全是给瑛子,也是给你的。”姜培生说:“我们头一次遇到时,你摔倒了,我不该那么笑你,给你正式赔个不是。”
都多久前的事情了,要不是姜培生提起来,陈婉萍都已经要不记得。不过也是他这样道歉,拎在手里的礼物,一下子变得理所当然了许多,不让人再产生任何一点顾虑。等着姜培生离开,陈婉萍关了院子门,随后才恍然发觉,这家伙真是个送礼的天才,把话说得熨贴人心让你完全拒绝不了,理所当然地收下后,还要记着一份他的好意。
陈婉萍收下礼物,最开心的人是陈如怀。姐姐才把纸盒放在桌上,他立刻就爬上了椅子,拆开彩色包装,里面正正好好是五个小蛋糕,他们全家一人一个,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姜培生怎么知道我家几口人呢?”陈婉萍看着桌上蛋糕,脑筋一转,这才想明白他哪是什么正好路过去买的蛋糕,分明就是专门去的。
他还做事说话粗笨呢!回过神的婉萍暗自抱怨了一句:“跟姜培生比,我才是大笨蛋!”
如怀毫不客气地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就先吃起来,婉萍他吃得香,问:“好吃吗?”
“当然好吃呀!姐,你也吃啊!这是我吃过的,最最最好吃的蛋糕!”如怀夸张地用手比划着。
婉萍极喜欢吃甜滋滋的东西,被如怀那样一说,馋虫瞬间被勾起来。她也拿起一块栗子蛋糕小口咬下去,绵密的栗子蓉混着甜香的奶油绕着牙齿和舌尖,甜而不齁,一入口便让人感到了最直接的快乐。
不愧是dds餐厅的招牌蛋糕呢!难怪那么贵,还有人乐意排着长队去买。陈婉萍脑袋里蹦出来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