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门,便沉着张脸,一路开车往酒店来找李秋屿。两人在附近的一家老店吃饭,向蕊爱吃奶油培根意面,奶味重,她吃得心不在焉,索性问:
“今天还去接明?月?”
“要?早点去,最近那片修路,堵得厉害。”
“是?不是?李明?月的父母,救过?你的命啊?”
李秋屿笑了:“怎么这么问?”
向蕊极不痛快了,这日子,好像不再?是?她跟李秋屿的,加上今天遇上恶心的事,她实在烦躁。
“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她用刀叉把盘子弄得作响,再?使?些劲,盘子都要?翻下去,李秋屿抚她的手背:“心情不好?”
向蕊顿了一顿:“你还能看出来吗?”
李秋屿说:“我知道最近陪你少了,年假一定补偿。”
向蕊把脸一仰:“不行,现在就要?你补偿,就今晚,你让她住一晚宿舍吧,同学不能扶她上楼吗?”
她反手握住他,纤细的手指在他腕处摩挲:“真的很想要?你。”
李秋屿低笑了声,他一笑,向蕊便觉得自?己软了,只有在李秋屿面前她才更是?女人,她需要?爱抚,温柔,蚀骨的快感?,这些他都能给她,可他为什么笑,向蕊不知道。他跟她的女性朋友吃过?一两次饭,他有这种魅力,几句话就叫人对他充满好感?,向蕊心生警惕,自?己喜爱的,别?人也会喜爱,她没再?让李秋屿跟朋友们接触过?。
“必须表态,要?不然生气了。”向蕊端正身体,望着他。
李秋屿说:“周六?周六到家里去。”
向蕊不耐烦道:“不,就今晚。”
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想要?便说,得不到就要?发脾气,活色生香,有着蓬勃的性欲,性欲也是?生命力的体现。哪怕死了,她也是?一具艳尸。李秋屿对自?己反起?胃来,但只是?微笑。
吃完饭,他把向蕊带回?家,发觉她含着点报复的心态,咬他,抓他,李秋屿轻而易举控制住她,向蕊却突然哭出来,说叫人骚扰了。
“那死男人就是?个色鬼,他想摸我,我快恶心死了,他想干什么我心里明?白得很,又不想得罪他,我今天心情糟透了!”
李秋屿有些惊讶,他确实亏欠了她,他把太多时?间跟精力花在明?月身上了,自?己没意识到,向蕊在他怀里哭诉了许久,他好像才看见自?己的问题。
“他要?是?再?动手动脚,你明?确拒绝,如果?他还敢,你告诉我,我来找他。”
向蕊对这个没当太大?的事,她借此发泄,发泄对李秋屿的不满,李秋屿真要?去找,她又担心起?来:“你还能打他啊?”
李秋屿说:“打他做什么,要?弄就弄死他。”
向蕊震惊,他语气是?淡的,也没什么凶狠表情,她从没听?过?李秋屿这样讲话。
“你,你说什么呀,总不能因为这就去杀人,你可别?啊!”
她真是?后悔说这个事,看他那样淡漠地微笑着,森森的,陌生极了。
李秋屿抚摸着她的腰:“你以为我要?去杀人吗?”
向蕊完全被他搞糊涂了,她惑然望着他,又搂紧他,不放李秋屿出去,好像一放出去,就再?也见不着人了似的。
外头空气跟冰水一样,窗户却起?雾,一人一口气,玻璃便流泪一般往下淌水珠。明月在教室觉得闷,刚推出条缝,后头同学叫唤:“李明?月,冻死了,别?开窗啊!”
明?月不怕冷的,教室气味不好,她好像又闻到蒸腾了一夜的鸡笼。
“李明?月在乡下受冻惯了,最能吃苦,对不对?”李雯冲她眨眼睛,她总是?开玩笑的语气说这种话,明?月看看她,她撒娇呢,“对吧对吧?”
明?月点头:“我确实具有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这话把跟前的同学都惹笑了,什么样的笑都有,李雯也笑,课间的时?候,秦天明?过?来跟明?月低声说:
“你真傻,听?不出李雯挖苦你吗?”
明?月说:“知道,她其?实是?黑心眼的女巫。”
秦天明?眉毛一拧:“哎呦,你真够搞笑的,她以前不是跟你挺好的吗?”
明?月把一沓试卷竖起?来,往桌上托托敲着,码整齐了,再?用夹子夹好:“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她很热情,其?实不是?,她不过?是?看我从村里来的,一厢情愿认为我好收买,好使?唤,现在发现不是?,就阴阳怪气一下。”
秦天明?问:“你不生气吗?”
明?月笑道:“不生气,她过?个嘴瘾而已,这很幼稚,觉得人家都该围着她转,她不是?太阳,我也不是?地球。”
秦天明?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感?觉她对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看着笑嘻嘻的,实则话里有话。”
明?月又道:“等我脚好透了,咱们一块儿去盛元书城逛逛?乔老师推荐的,那儿卖的书又多又便宜,坐那看还不要?钱。”
秦天明?说:“我跟你不是?一个口味,你喜欢看小说,我喜欢看社科类作品。”
“什么是?社科类作品?”明?月来了兴趣。
秦天明?是?自?诩理性的少女,不看小说,不关心男同学,比她成绩好的全是?书呆子,比她成绩差的,都是?智商不行。但她做派低调,仅限于心里暗想,她出身本市郊区农村,懂得夹着尾巴做人。
在她眼里,明?月是?颇有罗曼蒂克精神的乡下土包子,两人都是?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