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辞抬起手腕,看向表盘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把香草牛奶放在恒温杯垫上保温,商砚辞一边走去隔壁客卧的浴室,一边给裴喻宁发微信。
窗外,皎洁莹白的月亮高高悬于天边,晚风轻吹香樟树枝桠间的繁茂绿叶,在暖黄路灯下描绘出生机勃勃的剪影。
裴喻宁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卧室里飘氲着香草的清香,顺着香味儿的吸引,她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香草牛奶。
把恒温杯垫关了,裴喻宁一边端起香草牛奶慢慢喝,一边打开手机,两条未读的微信消息发于半个小时前,来着同一个人——
商砚辞:[夫人,睡前喝一杯香草牛奶。玻璃杯是隔温的,实际温度会高出一些,小心烫。]
商砚辞:[我睡在隔壁客卧,有事随时找我,晚安。]
其实裴喻宁都做好今晚和商砚辞同床共枕的准备了,毕竟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结果商砚辞主动分房睡隔壁?睡前还体贴地给她准备了一杯安神助眠的香草牛奶?
裴喻宁真的不太懂,他这可一点儿不像是蓄谋已久,伺机上位的暗恋做法,难道是倾倾分析错了?
可商砚辞本人也说过对她一见钟情,难道他又要开始欲擒故纵地钓她了吗?不应该啊,还是说他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
没有确切的思绪,喝完香草牛奶,裴喻宁洗干净玻璃杯,重新刷牙,躺上大床。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不知道商砚辞那边睡没睡,裴喻宁担心回消息的声音会吵醒他,于是选择不回了,明天再跟他解释原因。
想不通他的行为做法也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裴喻宁的心态一向很稳,关灯睡美美的觉。
另一边,书房的灯亮着,商砚辞坐在办公桌前,法国的藏品运回两批,其中有一些是他母亲当年的嫁妆,一直被外公外婆珍藏爱护着,直到他结婚,才舍得将这些宝贝拿出来。
电脑表格里罗列着聘礼的名目,商砚辞誊抄登记到礼书,一笔一划,不骄不躁。
直到凌晨,商砚辞才关灯离开书房,经过主卧时,脚步微顿。
黑色丝绸睡袍·备忘录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裴喻宁半睡不醒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摸了几下,全都摸空了。
她睁开眼,借着窗帘缝隙透出的一缕月光,看清了卧室里的摆设,不是她自己的卧室,是婚房的卧室。
裴喻宁倏然想起什么,打开天花板上的灯,掀起被单,看向床垫的标识。
果然,和她卧室的床垫是同一个品牌的同一款产品。
商砚辞居然连这种微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她就说怎么今晚换了地儿,她还睡得这么安稳?原来是床垫的原因,或许,还有那杯睡前喝下的香草牛奶的原因。
裴喻宁从床上起来,打算去楼下倒杯水喝。
走廊和楼梯的一侧都装上了落地感应的小灯,裴喻宁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楼大厅。
轻微的“啪嗒”一声。
沙发旁边的立柱式落地灯亮起,商砚辞端坐着,温声询问:“夫人为什么不开灯?”
裴喻宁呼出一口气,心跳倏颤,还好商砚辞是先开灯再说话的,不然她真的会被吓到。
“我看得见。”裴喻宁抬手指向落地小灯,“你坐在这儿是睡不着吗?”
裴喻宁是直接穿着吊带睡裙下来的,没有披外面的睡袍。
商砚辞克制地移开视线,嗓音低磁:“嗯,睡不着。”
裴喻宁坐到他身边:“失眠啊,要不要喝一杯香草牛奶?我觉得很管用。”
“那我以后每晚都为你煮一杯香草牛奶。”商砚辞说,“我睡不着,并不是因为失眠。”
裴喻宁很顺承语境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夫人没回我消息。”商砚辞垂眸,密长的眼睫在落地灯的柔光照耀下,投出如蝶翼般的漂亮剪影,低醇的声音很轻,像穿过指间握不住的春风,“我在思考回忆今天有哪些地方没做好,惹你生气了。”
裴喻宁愣住,在商砚辞目光灼灼的视线里,解释道:“我没有生气,因为不确定那个时间你是否在休息,担心回复后会打扰到你。”
商砚辞低声轻笑:“这样,原来是我想多了。不过,既然已经给夫人发了消息,那留出等待回复消息的时间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以后不用担心会打扰到我。”
裴喻宁被他的笑蛊到,眼神一晃,才发现商砚辞此刻穿着一身垂感轻柔的黑色丝绸睡袍。
不同于西装的禁欲端正,居家的黑色丝绸睡袍被他穿得优雅随性,慵懒迷人,腰间的系带是他身上唯一的待解束缚。
此刻,大方地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锋利骨感的喉结、脉络分明的青筋、线条横畅的锁骨、连胸前的撩人轮廓都能隐约窥见些许,再往下,就是非礼勿视。
“……嗯,知道了。”裴喻宁移开视线,拿起桌面上的水。
商砚辞伸手,动作轻柔地扣住她的手腕:“晚上不要喝凉水。”
他站起来,走到净水器前,用隔温玻璃杯,接了杯温水,递给她。
裴喻宁接过:“谢谢。”
商砚辞看着她喝完一整杯温水:“我的疏忽,以后会在你床头柜上放水。”
裴喻宁摇头:“是我自己忘了,跟你没关系。”
商砚辞漫不经心地问:“夫人又要开始用‘你’来称呼我了吗?”
裴喻宁改口:“……阿砚。”
嗯,还是有点儿别扭,不知道商砚辞怎么能把“夫人”叫得那么顺口自然的,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