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宁沅正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浴桶中扒拉着自己的手臂,见莹白娇嫩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多了块乌青。
想来是她那日在暖池中,懒腰将伸未伸,看见了鬼一样的沈砚,一不小心磕到了石壁。
真的很晦气。
乌木的筷头稍稍松开,沈砚凝着汤里雪白的鱼丸。
鱼丸娇嫩,被筷子压出一道浅痕。
沈砚自知这碗汤他大抵是再也吃不下了。
否则这和一口一口吃掉宁沅,再喝了她的洗澡水有什麽区别?
他忍住腹中饥饿,轻叹一口气。
「算了,我实在是不想吃。」
「公子,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您这般倒胃口?」
沈砚几番张了张口,终道:「确有一事比较令人困惑。」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强调道:「不过不是我的事。」
「我有一个朋友,他不甚捡到了仇敌的里衣,而後好心在房间放了一宿,被仇敌发现後,竟以为他肖想自己。」
「啊,这……」明决挠了挠头,「公子,您的朋友,左不过是陛下和裴小将军……」
「你不必去猜是谁。」
沈砚打断了明决的绝赞想像力。
「哦……被心中宿敌误会成思慕,这确实是很令人食不知味。」
「这样离谱的事情,大抵正如公子不慎捡了宁小姐的小衣,还被她误以为是您偷偷私藏一般无二了。」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您身上,您会如何做,便依样告诉您的这位朋友便是。」
「……」
沈砚暗暗咬了咬後槽牙。
「我去书案看一会儿邸报,莫要来扰我。」
沈砚起身,欲往书案处去。
鱼丸汤孤零零地搁在桌上,明决闻了闻空气中漂浮着的食材香气,疑惑看向自家公子。
明明很美味啊?
明决的小腹颇为不甘地叫了一声。
「那要不然属下吃……?」他试探问道。
沈砚足下一顿,一张俊脸当即冷了下来,片刻後,如有警告一般对明决道:「你莫要觊觎。」
明决凝着碗里的葱花,很是摸不着头脑。
公子近日越发小气了。
不就是区区一碗鱼丸汤吗?
也用得上「觊觎」二字?
他自幼跟他一同长大,有这麽没见过世面吗?
算了,大抵是因为公子今日几乎把带来的银票都破费了出去,才这般窘迫的。
总归是自家公子,当然是原谅他。
沈砚坐在书案前,手中捏着几页邸报,端得和平日一般无二的清正。
可若细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的目光并未落在白纸黑字上,而是面色微愠,心烧火燎。
对他而言,在前十九年的漫漫生命中,他所遇之人只分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