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笙被他逗乐了,轻盈地推开他的手臂,自己站稳了。
她的裙裾依然如芍药般盛开,却是和剧中截然不同的光景。
林夏看着她先站起来,生机勃勃,明艳照人,感觉只有自己还留在了剧中。
胸腔里很闷,他慢慢地想,觉得自己还没有出戏,因为“沈寒”,是真的很难过啊。
……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颜暮初第一次完整的看完朝笙演一场戏。
和她对戏的依然是那个林夏。何希文站在他身后,他放眼看过去,诚然并不想说,起码在剧中,红色的飞鱼服和朱碧罗裙十分相称。
他看着她从高台上缓缓提灯而出,眉眼鲜活生动,是他从未见过的万种风情。
他看着她亭亭玉立,拈花而舞,幢幢烛火,照她一人。
他看着她拔剑,自尽,坠落,然后“死”在了沈寒的怀中。
她仰面,微笑,似乎把死亡置之度外,似乎不觉得永别是对活着的人的凌迟。
就在这一刻,颜暮初感觉自己好像被遥远的前尘所刺中,似乎在某个幻梦之中,“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看着“她”慢慢死去。
他低头,看着手中新裁的花束,摁住了心中这样异样的疼痛。
只是一场戏罢了。他轻嘲,自己现在似乎太没分寸。仅仅只是刚刚失去她而已,患得患失的心绪就如野草疯长。
片场在寂静了一瞬,而后响起了掌声,为着这堪称精彩的一场戏。朝笙从林夏的怀中起来,施施然地站在那儿,笑着谢过了人们的赞美。
颜暮初其实已经记不清,是在哪一次看过来的眼神里,他为她所惊艳,总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满座掌声,那个曾经站在他面前,眼含着哀伤的女孩子,已经长成了另一番好模样。
而他只能途经她的盛放。
何希文已经提前和朝笙说过,会在杀青后来接她。
她看了眼自个儿的老板,刚下了发布会,就赶了过来,到这时候,她居然从他身上看出了些“近乡情怯”?他安静地等着,侧脸的轮廓英挺而锋利,然而手里一捧花削弱了他本身的矜冷,看起来平静而温和。
她思考着自己是否要做一个和唐颂一样比较懂得看颜总眼色的电灯泡。
朝笙和林夏他们道别,来找何希文时,神情是十分明快的欢喜。
“何姐,我杀青啦!”她显得很开心,一脸期待地看向何希文,“导演说我演得,很好!”
在何希文的印象中,朝笙并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她永远温柔而隐忍,不见锋芒。但何希文更喜欢眼前这个因为完美落幕而格外骄傲的女孩。
她含着真诚的笑:“我一直在看着呢,朝朝。”
与何希文说完话后,朝笙好像终于看到了颜大总裁,她露出微微惊愕的神情,眼底的笑意收了回去:“颜先生,你也来了。”
他点头,敛着润秀的桃花眼,长睫微垂,遮住了眼中的神情。
怀里的花似乎也因她的疏远变得黯然,他声音如常,甚至比往日更温和:“忙完了一些事情,顺道过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