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躲什麽?白天不是很嚣张吗?」
元澈凶巴巴道:「想叫人?哼哼,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因为这事我占理!」
他准备拉近距离,再威胁几句,狠狠出口恶气。
无奈轿子实在太窄,一弯腰差点滑下去,裴若甚至帮忙托了托,支撑他重新摆出八爪鱼的造型。
「……你别摸我腰!」少年恼怒道:「很痒的。」
面前的人手掌托着不动,半晌没出声,只能听到呼吸发颤。
「?」元澈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低下头去看:「真在害怕啊?」
但等他凑近,才发现裴若面上没有半分惧色,明明白白写着「忍笑」二字。
委屈一下冲上心头,少年撒手,怒道:「你也取笑我!」
裴若忍俊不禁,温声道:「嗯?还有谁取笑你?」
元澈一下子哑了火,怏怏地从裴若身上下来:「没谁。」
他想退出软轿,裴若却拉住他的手,收起笑意:「世子想好了?」
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元澈不乐意回答,一屁股挤着他坐下来:「我还想问你呢。」
「问某何事?」
元澈垂眸,眼睫闪了闪,抿唇道:「裴兄,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品鉴珍馐?」
他把头埋下来,蜷曲着身子,抱住双腿,额头正好抵着裴若的膝盖,声音发闷:「一起就餐时,你总是浅尝辄止,不见多食,也不曾偏爱哪一道。遇见街边小食,也总是我拉着你尝试……莫非是我的身份叫你拘束,不得自主?」
这些看似极小的细节,却是少年这几日想不明白的困扰。
若裴若不愿意做他的饭搭子,为何不肯暗示或直言?
他不自觉嘟囔了出来,这时,带着扳指的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脑袋,掌心温暖乾燥,把本就有几分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些许。
手法娴熟,显然是摸狗摸出来的经验。
裴若一边抚摸,一边低声问:「世子不开心?」
「如果我说是……」少年的脑袋转了个面,用微圆的眼睛觑他:「你会让路吗?」
裴若浅浅勾唇,不作回答。
「那我再问你。」元澈默了默,小心翼翼道:「那三条规矩,为何而立?」
闻言,裴若微微垂下眼帘:「世子心知肚明,还来问某?」
元澈诚恳道:「真不明白,裴兄你太高看我了。」
青年收手拢在袖中,坐直了身子,淡淡道:「世子不妨回去好生想想,哪日想明白了,哪日再来告诉微臣。」
又是让他想。
元澈鼓了鼓脸颊,提高声音:「那你让路!」
裴若不反驳,他就当谈判成功了,拉开轿帘走了下去。
外头一片死寂。
等候的人眼神交流得快要抽筋,仍然保持沉默,偶尔听到轿子里一两声模糊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