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笙说:「那你一会儿派个人送我去庙里一趟,我见见爹娘。」他必须跟爹娘谈一谈南家的未来。
「可不成,」南伯文连忙摆手,说,「算命的道长说了,你好了之後至少半年内都不能与爹娘相见,否则对你不利,我还要去信告诉爹一声,让他这两月也在庙里住下得了。」
南淮笙:「……」
好吧,他哥不说他都忘了爹娘是因为听信一个道士说北方有他的机缘才将他送去京城的。
最终南淮笙也没能去庙里见爹娘,贺老道因为挂念改造道观的事,加之南家的商船只在秦淮停泊两日,於是李贺二人也只在南家小住了两日便离开。
南伯文为了感谢两位长辈千里迢迢送南淮笙回家,听说贺老道要修道观的事後立刻派了一支匠人队伍随船去帮忙。
这日天气正好,南淮笙送李杜二人上船後便在秦淮河畔漫步看风景,河中大船连着小船,小船又接着大船,岸边的人在看风景,船中的人在看他。
南淮笙只觉这江南水乡别有一番滋味,忍不住拿出自己的小册子勾勒起来,不多时一条生机盎然的秦淮河便跃然纸上。
他在画纸的空白处写道:
「八月二十三,秦淮送别李太玄与贺之章,归家已有两日,愿所见之景与君共享。」
收笔後,南淮笙将这一页画纸完整地从册子上剥下,卷了卷装进随身携带的小竹筒中,封好口後又交给跟随在身後的苏驰:「给你家王爷的。」
苏驰如今已从秦王的贴身侍卫成了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专属信鸽,他十分熟练地接过小竹筒揣进怀里贴身保存,只等接头的人来将此物取走。
【作者有话说】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出自贺知章《回乡偶书其一》。
贺知章,字季真,人称诗狂,曾任礼部侍郎,後赠礼部尚书,天宝三年告老还乡,请度为道士,同年李白赐金放还,曾称李白为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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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牧野闻歌
南淮笙觉得有年轻人话事还挺好,小伙子血气方刚更有拼劲,虽然他爹和他哥能将这麽大的家业盘活,肯定只是千年老狐狸和初出茅庐小狐狸的区别,但游说起来肯定是容易上头的小狐狸比稳如老狗的老狐狸更好说动。
不过他的游说计划实施前遇上了点麻烦事。
这日南淮笙刚用过早饭,正准备偷偷去街上溜达溜达,好避开日日赶早来寻他的兄长,结果这回他还没踏出小院的月洞门,就见南伯文一手小木梳一手红头绳,怀里还揣了盒香喷喷的胭脂笑眯眯朝他走来。
「笙儿快回屋去,哥给你梳头!」南伯文一边说着一边朝南淮笙展开双臂扬了扬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赶小鸭子嘞。
南淮笙顿时头皮一阵发麻,琢磨着他现在就地表演个当场晕倒还会不会被赶鸭子上架。
实在不是他不待见这热情似火的兄长,而是他前两日因为一时心软便「惨遭毒手」,还被李太玄和贺老道二好一通嘲笑。
那李大佬实在离谱,竟然还撺掇贺老道偷摸给他画了一幅画来留证,美其名曰《手足情深》,逗得南伯文心花怒放,当即就让四方书坊雕版刊印发往大乾境内其他分号,势必要让整个大乾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年画娃娃一样惹人喜爱的弟弟。
南淮笙想起这事就浑身神经紧绷,他警惕地盯着南伯文手里的木梳和红头绳,明知故问道:「哥你不去铺子里守着,跑我这儿来干什麽?」
南伯文扬了扬手里的木梳,理所当然地说:「我估摸着你也该起了,过来给你梳头啊。」
家里有个粉雕玉琢傻弟弟,南伯文从小就又当哥哥又当爹,老爱给弟弟梳头了。
南淮笙不动声色地碾了碾脚下的小石子,随时准备溜之大吉,他说:「头发我自己都梳好了,你快去铺子里吧,别耽误了事。」
南伯文不甚在意地说:「铺子里有那许多的管事,不差我一个。」
南淮笙十分无情地心想,他这儿也不差。
南伯文见弟弟半天不松口,忽然一幅十分受伤的样子,忧愁地说:「我知道了,这是弟弟长大了嫌弃哥哥,不乐意再让哥哥给你梳头了。」
南淮笙绝倒,他就知道这家伙又要来这招,前两日他便是因此一时心软着了南伯文的道,同意了让这家伙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结果等他对着镜子一看,才知道他顶了二十来年的大红脸蛋冲天鬏造型竟是出自南伯文之手。
他又不是哪咤,作甚要沉迷於给他扎冲天鬏!
而且那日李太玄还撺掇贺老道将他化身小哪咤的过程给画了下来,这会儿那幅画正在秦淮的四方书坊里等着匠人雕版呢,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赶着去书坊解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哪里愿意让南伯文再对他的脑袋为所欲为。
南伯文不愧是生意上的一把好手,打起感情牌来简直得心应手,他唉声叹气道:「这才半年不见,弟弟就嫌弃哥哥了。」
南淮笙这两天可算是磨炼出来了,再也不上他的冤枉当,常言道打蛇要打七寸,南淮笙决定使出绝招一招制敌。
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从南伯文手里接过红头绳,不等南伯文高兴,就十分狠辣地魔鬼低语:「兄长老大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给我找个嫂子,再给爹娘生几个大胖乖孙让他二人含饴弄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