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诸位欲参赛的才子抽取竹筹,按竹筹所标次序登台赋诗,赛末将决出八首佳作,分享四方商行资助的千两白银,其馀参赛者也会有一封精美月饼相赠,」男子高声道,「本次斗诗以『月』为题,诚邀诸位才子踊跃报名!」
南淮笙听到「四方商行」这几个字时便开始琢磨是不是家中产业,就见杜浦朝他打趣道:「原来这斗诗赛是贤弟家中资助的,贤弟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好叫我准备准备再来。」
他连忙道:「杜兄说笑了,以杜兄之才若还需几番思量,那今日恐怕没几个人敢登台了。」
李太玄被他二人一唱一和逗得哈哈大笑,朝南淮笙问道:「世侄可要一同去抽签?」
南淮笙果断拒绝:「不了不了,我当个观众就好,专门负责为两位喝彩。」
李杜二人当然知道他的情况,没人会强求他参赛赋诗,不过逗逗他而已,两人说罢便相携前去抽签。
昨日秋闱刚结束,今日洛阳城中正是才子文人齐聚之时,南淮笙在原地等了许久才见李杜二人各自拿着一支红头竹筹回来。
南淮笙问道:「两位抽的第几?」
李杜二人将竹筹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南淮笙接过竹筹,只见一人抽中三十六号,一人排在四十九号,他惊讶道:「竟然有这麽多人报名。」
杜浦:「今日奖酬丰厚,昨日秋闱又刚结束,许多前来应试的生员还未离开洛阳,自然愿意登台一试。」
李白笑道:「我看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主会之人恐怕没想到有这许多人报名,方才还在加急写号。」
南淮笙也跟着乐了,参赛的人越多,那不就意味着他越有可能发现潜力股麽。
又过了一会儿,那名身穿礼服的中年男子终於开始叫号:「请第一位才子登台赋诗!」
南淮笙朝台上看去,只见上去的是个胡须花白的老者。
杜浦为他和李太玄介绍道:「这位老者今年七十有二,据说已经参加过十二回秋闱,毅力非凡,实乃令人佩服。」
南淮笙眨了眨眼睛,秋闱和春闱一样都是三年一届,秋闱在前春闱在後,秋闱中举後才能进京参加春闱考取进士,这位老者若是参加了十二回秋闱,那少说这举人已经考了三十六年,这还得是届届不落的情况下,确实称得上毅力非凡。
「老人家兴许今年就考上了,」南淮笙顿了顿又说,「今年一定能考上。」
杜浦笑道:「老人家要是听见了肯定高兴。」
李太玄这个才赐金放还从官场退身而出的人陷入沉默,书生皆道功名好,又岂止其中曲折催心。
南淮笙问道:「杜兄未曾参加此次秋闱,是早已中举?」
杜浦点点头,说:「正准备明年春闱。」
南淮笙心下了然:「原来杜兄也是明场。」
杜浦:「贤弟有相熟之人也是明年下场?」他自然不会以为是南淮笙自己明年要参加春闱。
想起这事南淮笙心中便十分惋惜,他明年春闱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去京城呢,那会儿正是京城人才济济才子云集之时,错过了岂不是要再等三年。而且明年的春闱肉眼可见的神仙打架,真错过了说不定再难遇上。
他说:「却有几位友人准备明年下场。」
「哦,」杜浦来了兴趣,「不知贤弟可否介绍一二。」
「当然,」南淮笙说,「先说前月从蜀地入京的苏氏兄弟,这两位文采具佳……」
南淮笙将几位友人一一介绍给杜浦,又说:「届时杜兄入京可入住聚云楼,闲来无事还能与苏氏兄弟二人切磋文章,苏家大哥还有一手好厨艺,杜兄可千万别错过。」
听到这里,李太玄也忍不住赞同说:「那位苏小兄弟的厨艺比之宫中御厨也不遑多让。」
杜浦笑道:「李侯与贤弟如此盛赞,我到时候必须厚颜叨扰那位苏兄弟了。」
这时,台上主持的中年男子高声道:「请第三十六位才子登台赋诗!」
南淮笙:「杜兄,到你了!」
杜浦缓步上台,只见他稍作沉思便抬袖在桌案上笔走龙蛇,片刻後笔势一收便有两名小厮前来收取卷轴高挂与台上。
李太玄定睛看去,沉吟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妙语,妙语!」
南淮笙更是心情激动,一手抄着他的记诗小册子,一手拿着毛笔飞快将这首高频考点记录在册,末了还不忘加备注。
「八月十五,中秋夜,杜子陵与李太玄及南淮笙赏月会夜游,恰逢会中斗诗赛,遂作此诗。」
完美,南淮笙看着新鲜出炉的千古流芳之作及其备注会心一笑。
杜浦一下台就因李太玄的连翻称赞面红耳赤,他连忙道:「李侯谬赞,我不过班门弄斧,不及李侯之十一。」
李太玄不赞同地说:「子陵实在过谦,此中之景何其雄浑阔大,正如子陵之胸怀也。」
李杜二人你来我往互相称赞,南淮笙像只啄米的小鸡似的在旁边连连点头,两位说的都对,他实在不能太赞同!
又过了十多人,李太玄终於登台,南淮笙在台下翘首以待,只见巨幅的卷轴飞扬的文字一一展现。
他耳边传来众人的吟诵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另一个书生道:「『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