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可能不会再给司先生写信了,但非常感谢他过去对我的帮助。知道国内药品紧俏,我给他邮寄了一箱药剂,希望他需要的时候能用得上,更希望他永远身体健康。
对了!我可能未来一两年有去津城的打算,忘了告诉你我在津城以前有个未婚夫,现在不需要了,需要面对面解决一下。你知道我的,最讨厌束缚,也根本接受不了什麽父母之命丶媒妁之言。
到时候我提前告诉你,记得去码头接我,爱你!」
读着贺伯从邮局带回来的信,润子的模样又浮现在脑海里。
司锦年没想到他走後,黾东会有这麽多变故,他本来就有意带司循出国,这样看来教授跟润子都去了苏黎世,出国选苏黎世的话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
司循会同意吗?
出国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央求教授领到苏黎世的临时居住证,那司循怎麽办?他又能以什麽方式留下?到了国外,他会不会人生地不熟,觉得无聊呢?
一大堆的问题尚未解决。
司锦年紧皱眉头越想越长久,趁贺伯在病房给司循喂饭的间隙,他带着信去了趟办公室。提笔落下「润子收」的英文在信封上,而後奋笔疾书,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稿纸。
他得提前安排好一切,才能万无一失的带司循离开这里,到一个新的国家居住。
与此同时,病房内司循自己吃饭,一碗粥半个小时愣是一口咽不下去。他不是没有胃口,而是被贺伯带来的消息,刺激的不知道该怎麽办好了。
「贺伯……你现在回趟家咳咳……吩咐下人,去把今天新出的《津城日报》咳咳……全部买回来,趁锦年还没看到咳咳……一张不留的全部销毁掉。」
「好,先生别急,我立刻差人去办。」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贺伯出了邮局,买了今天新出的《津城日报》说起。
司锦年是捡来的,这个贺伯是知道的,司循起初给他起名凤凰,这个贺伯也是知道的。但巧就巧在,今天的《津城日报》上登了一篇关於寻子的头条,主人公也叫凤皇。
还是沃洲国执政人沃卓尔·怡宁王妃亲笔所书。
她的大皇子丢了!
被拐走的时候五岁,锁骨处有块月亮形状的青色胎记,左腰中两寸有一指长缝合伤疤,佩戴凤纹同心如意玉坠,记忆力超好,语言天赋极佳……
字字慷慨丶悲愤填膺,不像寻子,倒像是对人贩子的控诉。
贺伯以为这麽多年不会有人再找少爷,没想到少爷的亲生母亲极有可能是沃洲国王妃。心知此事不算好,他赶忙到医院将《津城日报》拿给司循。
贺伯走後,病房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安静。
司循自欺欺人,按着胸口不住的安慰自己,一切都只是巧合。当年发现有人追查玉坠的来历,为保护凤凰,他立刻搬家给凤凰改了名字。从未想过有天凤凰的亲生母亲会找上门来,更未想过凤凰会是沃卓尔皇族最後的皇子。
他该怎麽办……
虚弱的身体靠在墙头止不住的咳嗽,不知什麽时候乌黑的头发又被冷汗打湿,司循难受又烦躁的佝偻身子想喝口水压下喉咙的不适,手指就要碰到玻璃杯的时候,突然脱力往前栽了一下。
玻璃杯应声碎在地上,好在另一只手勉强扶住床侧,才不至於这点小事就摔下床去。
眼前忽明忽暗,对身体难以控制令司循无比恐慌,他逐渐失神的目光朝向门外,想要开口叫锦年过来帮帮他,突然哇的向前呕出一口鲜血,顺着下巴流到洁白的被单上。
护士听到动静进来,一眼见病人满身鲜血,重重的向後倒去,大惊失色尖叫了一声。
最後的记忆是司锦年没有回来,司循後脑咚的一声磕在床头,不等护士叫人,歪在枕间面如死灰,彻底没了动静。
第39章高烧
北平皇宫内,沃卓尔·怡宁三下圣旨,加紧了对民意党的围剿。
「你恨我这些年苛待你吗?」
她问云晓,神情淡漠而疏远。云晓回她,同样冷漠而规矩:「孩儿不敢,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大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云晓政事上有分歧,却也无可奈何。
「你能这麽说,大概是比你大哥要强,他的脑子里,没有国家,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难堪大任,配不上祖宗的基业。」
「大哥他……」
「你想问什麽就问吧。」
站在高高的无人之巅,俯瞰整个萧条的京城,沃卓尔·怡宁眉眼具是狠烈,此生头回有了太后沃卓尔·清人的心境。
国家危亡,皇族却只剩下女人。
沃卓尔皇族在这片土地上统治了近千年,辉煌过也败落过,如果还有一点机会,她不想做黾东军的傀儡,更不想让拼命生下的儿子只剩末代皇子的身份。
云晓思索了良久,问道:「一定是锦年吗?有没有可能弄错了,司伯伯他……」
想说司循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被王妃一记眸光呵闭了嘴:「你为何要帮一个人贩子说话?」
「孩儿不敢。」
担心母亲与大哥日後为司循起正面冲突,云晓鼓起勇气要说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
王妃费解的瞥了云晓一眼,转而又面向高山青云,她不理解儿子怎麽会看个男人,还整日病病歪歪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