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桌前,看到那封被主人遗落的信封:专呈,津城司循先生敬启,黾东西里亚大学方润仪。
嗯?!
方润仪不是我的未婚妻吗?怎麽跟司循有书信往来,竟然也是西里亚大学的……
司锦年怕看到什麽不该看的,扭头准备走,可步子刚迈到一半,他又实在好奇,转身坐在桌子上读了起来。
字里行间……是……爱慕吧?
眉头简直要飞到天上去了,司锦年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他的未婚妻这麽关心司循干什麽?司循身体好坏,他这个医生还没说什麽,方润仪那麽惦记干什麽?难道是为了司家的家产?方家从前可是名门望族,就算後来落魄了,瘦死骆驼比马大,不至於到现在穷的揭不开锅吧……
司锦年没好气的丢下信。
不想理这些男女感情,又继续去干正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搜罗了一个小时,不仅亲眼看到了清人太后抱着大皇子的照片,更是发现了一篇关於退位诏书的报导。
「沃卓尔太后懿旨:
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大将军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然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睽隔,彼此相指,商辍於途,士露於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
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用是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大皇子将统治权公之全国,定为立宪国体。
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总期人民安堵,海宇又安,予与大皇子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
虽说没看出诏书有什麽异常,但司锦年就是觉得这其中的内容很重要。
快到午餐时间了,估摸司循不会起来一起吃,他小心撕下这张报纸,带着大皇子三岁的照片,信心满满的约云晓去逛街去了。
第18章去问问司先生
一脚油门,不带停歇的踩上了平津省道。
趁着带云晓出去玩这个藉口,司锦年派人传话回去,说要这几日宿在外面,让司循好好休息不要担心他。
不担心?怎麽可能!
在津城跑着玩还好,若不小心去了北平的地界,黾东军和沃洲国政府狼狈为奸,到处军兵警戒,一不小心被抓的话,司循不敢想像这俩孩子会怎样。
「派人去平津省道上的各个加油驿站问问,看看咳咳……有没有锦年的消息……」
司循咳了一夜,知司锦年还没回来,实在躺不住了,挣扎着撑起上身,想从床上下来。
贺伯及时按住他的肩膀,皱着眉头劝道:「少爷机灵,看情况不对,不会非要去危险地带。眼看就天亮了,您稍微睡会儿,兴许睡醒少爷连早饭也带回来了呢!」
「他刚回国咳咳……不知道这些……」
司循阖上眼睛按着嘴角摇头,被咳嗽刺激的右手簌簌发颤,如大卫医生所预料,脑出血後右手肌张力过高,康复治疗效果远不如下肢,这一两年萎缩越发明显,不用外力撑着,总会控制不住的团缩向手心扣去。
贺伯扶他躺下,用手帕擦掉他额角的冷汗,留下来陪他说话:「少爷跟从前不同了。」
「我为何没有看出来?」
司循虚弱的牵牵嘴角,努力平息着咳喘。
贺伯局外人看的透彻,见他情况稍微好些,从桌上拿起温水扶他上身抬起,就着喝了一点:「对您更贴心丶行事更慎重了。」
「他净会……胡闹……」
贺伯想说孝顺,但看少爷跟先生之间微妙的变化,将孝顺措辞成了贴心。
不止是亲自下厨,司锦年一回来就命令厨房改良了司循每日的餐食,贺伯仔细拿给老大夫看过,都是些专对哮喘病人营养又容易消化的。
尤其,司锦年做到了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这几年司循总觉得右手模样难看,用起来麻烦又耽误时间,平日贺伯这个下人不好说什麽,可司锦年不一样,他直接买来了专业撑开手指的康复手套,一有空就来按摩,哄他独立拿筷子拿笔做些精细动作。
大卫医生说这对後遗症的改善至关重要。
与此同时,司锦年刚开车门,就有皇家卫兵过来行礼迎接:「司医生丶玄月公主,请随我来。」
他们被带进了皇宫,一路走过长长的宫道,两旁都是高高的红色宫墙和绿色琉璃瓦,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丶阴森压抑的感觉。云晓早就习惯了出入所有场合,一脸处事不惊,司锦年按耐住心中的胆怯,抿嘴走在卫兵後面。
以为会到乾正殿请安,没想到穿过御花园,在千秋亭见到了沃卓尔·怡宁王妃。
按道理说她现在是沃洲国最高统治者,该换上龙袍或凤袍了,怎麽还一身简单的寻常贵女装发?司锦年觉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彼时她正坐在一张年代久远的红木秋千上,睹物思人,见司锦年过来,起身请他一同上观景阁去议事。
司锦年从兜里翻出记载退位诏的一小块报纸,恭敬的牵动嘴角:「我留学时曾听说许多民族是有在古文藏重要秘密的习惯,这篇退位诏是清人太后最後一次亲笔提写,您看看有什麽能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这篇诏书是太后留给我看的,那也许会藏着我儿的下落,但很可惜,这篇诏书是为昭告天下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