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诺大一层公寓只剩下他们两人,司循将司锦年叫到书房,沉声问及方润仪的下落。
「什麽方润仪?我不认识啊。」
司锦年还以为他认识润子,可转念一想润子是黾东人,不仅如此她思想开放,虽家庭不富裕但勤工俭学,比深宅大院里一辈子下不了几次床的大小姐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司循合理怀疑他做了什麽对不起方润仪的事,语气立刻严肃起来:「她几乎就是你的校友,你不会……」
「你给我找到未婚妻,就算再如何不喜欢,我也是不会怠慢的!」
司锦年打断他的话,简直要被冤枉死了。他一屁股歪在沙发上,摸到裤子口袋里的香菸,翘起二郎腿想抽,但想到司循肺可能有病灶,忍了忍无奈解释:「我是真的没见过她,你不知道我平时在学校有多忙,教授都夸我们津城人努力。」
「那你怎麽想的?」
穿的不伦不类,可能就是想气死他。司循怀疑这个初经人事的小朋友瞒着他走入歧途,在路上的时候就悄悄问过他,可惜小朋友也有小秘密,不愿告诉他。
司锦年并不知道司循心事那麽重,他穿千金装只是因为蹭王妃军舰回来,用了私人医生这个假身份,因而对司循的话并未放在心上:「我丶我感觉云晓就很不错,你不喜欢啊?」
一句话将他噎住,司循自觉管不住司锦年了。
虽心生不满,但并不急着打压他。
他在心里默默为司锦年盘算着未来,若云小姐家世清白,真与锦年情投意合,倒也不是不可以,况且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自由恋爱并不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思及此,司循生气的叹了口气:「罢了,你这副不靠谱的样子,兴许方小姐也看不上你。」
他没好气的双手扶着书桌站起,认真安排道:「娶云小姐也不是不行,但你要去一封信给方小姐,徵求她的同意,再选个日子到方家给你方伯伯丶方伯母赔礼道歉。」
「这麽麻烦的吗?」
司锦年在非司循的事上,一点时间不想浪费。他拿起司循给他准备的老汽水,大口吸吮,甜甜的橘子汁带着气泡味道很好,正准备问他是不是该休息了,一回头就看见司循双手撑在书桌上,重重的喘息,脸色也比刚刚白了好几度。
「司循?」
「是胸口不舒服还是头晕?!」
司锦年第一时间冲过去,触诊他的脉象,让他借着自己的力气坐回椅子上。
司循摇摇头,双眸已近乎完全失神。
「你发烧了,我抱你回床上,乖乖睡一觉,打一针就好了。」
司锦年着急的没有心思再听他编什麽谎言,未等徵求他的同意,一手穿过他的膝弯,一手托起他的腋下,稳稳将人打横抱起。
期间,司循浑身大汗淋漓,晕的一个字都发不出。
第9章自责
39。6摄氏度。
高烧并发哮喘。
司锦年备足了降血压的西药和针剂,却没想到最痛苦的是哮喘,要是有支气管扩张剂来止喘就好了。他在心中这样想着,果断将体温计放下,翻出唯一一瓶便携氧气瓶,从後面将司循慢慢扶起,尽量让他保持身体前倾的姿势吸氧。
「司循,深呼吸,把氧吸进去就不难受了。」
「呃……嗬嗬……」
便携氧气瓶容量有限,司锦年耐心引导司循去呼吸,不过作用显然不大。唇色由青转紫,病情发展的速度极快,没几下司循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挑战身体的极限。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痉挛的右手紧紧贴在胸口簌簌抽筋,看上去十分吓人。
如果在家不能平喘,就务必去趟医院了。
司锦年听着肺里尖锐的啸鸣,不敢再等,火速将人半靠到床头,跑到书房拿起了电话。
……
「吊瓶打完,看情况再推一支利尿剂,他血压有点高,心悸的话含片硝酸甘油,不难受就算了,毕竟是药三分毒。」
摘下听诊器,解开绑在上臂的充气袖带,无论高压低压都不在正常范围内。
苏子同接到司锦年电话,第一时间带着药箱开车过来,检查完吊瓶的流速後,从箱子里翻出常用的水银血压计,顺便给司循测了个血压。
司锦年抱着司循将近两个小时,看他昏睡过去,才敢放手。
他们一前一後走出房间,司锦年眼圈还是红红的:「学长还好你在上海,不然我都不知道今晚该……」
「跟我你还见什麽外,当初在黾东要不是你拿钱给我,我到现在兴许还毕不了业呢。对了锦年,你现在回国了有什麽打算?有想去的医院吗?我可以给你问问。」
苏子同接过司锦年递过来的温水喝了口,他也是布兰克教授的学生,比锦年早一年半毕业,因优异的成绩加上西里亚大学的推荐,很容易就入职了当时上海最有名的逸夫医院。
司锦年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当医生,含糊道:「还没来得及考虑,大概率是要回津城待一段时间。」
「津城啊……」
那里道医疗条件怎麽能跟上海比呢?苏子同为同门师弟感到惋惜,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入布兰克教授的眼,随便就硕博连读的。他还想问问躺在床上那个男人跟锦年什麽关系,话还没说出口,司锦年看了眼手表,惊讶的问:「都快十一点了,学长你要不就在这里住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