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年,九百年,他没看错,微命也没有选错!十几岁的鸿蒙一剑,前途无量,玄漱后继有人!玄漱后继有人啊!!
灵霄当即就要仰天长笑,他捧着不输于当时见到林祈云拔出微命的心情,翻身一跃就从百米观台上跳了下去。两个少年后无来者的剑式将白玉台劈得七零八碎,灵霄落到上面时,差点被深亘的缺口拌了一跤,却浑然不在意,仪态跟尊位被他抛诸脑后,满脑子只想着见他的好徒弟。
台上两个少年均脸色苍白。
林祈云用剑撑着身子,朝顾青榆道:“是我赢了。”
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后,顾青榆眉眼愠色已经淡去,闻言冷哼一声,便无情转身下了台。
林祈云无奈的笑了笑,看向灵霄,“师尊,说话算话吗?”
灵霄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算算算,乖徒收几个都行,多双筷子的事。”
“行,”林祈云手在微命剑柄上一松,干脆坐在了地上,回眸朝台下萧宴池招手,“来,上来。”
“……”萧宴池没缓过神。
方才的鸿蒙一剑仿佛震碎了他的神思,他脑袋里一片空白,眼里只剩下了林祈云。他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默不作声卷起自己染尘脏污的袖口,才走上玉台阶梯,来到林祈云身边,对上了那双笑意柔熙的清澈双眼——
林祈云五官生的极为好看,双眼尤甚,眼尾上抹的弧度像是扫在人心里。
萧宴池便对着那双眼想,他带给我苦难,他是我日夜不甘痛苦的源头。
可他生如朝阳般照耀我。
苦难和救赎都来自同一个人,萧宴池不太能理解林祈云到底怎么想,却在那双桃花眼的注视下,想起来昨日春夜拂晓时的拥抱。
桃花温酒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他鼻尖,让所有矛盾的想法汇成一句话:
他会是我的,
无所谓了。
于是他朝林祈云跪下,准备行拜师礼。
清河的少年却托住了他手肘。
“错了,”林祈云半垂着眸,看着他道,“我不为你师。”
说完,他转头看向灵霄,“我会是你的……师兄。”
猛然从喜悦中清醒的灵霄:“?”
转向灵霄,眼神逐渐冰冷的萧宴池:“……”
林祈云笑意柔熙,“乖徒收几个都行,您说的。”
灵霄:“……”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乖徒了。
*
正如灵霄收徒收的极为不情愿般,萧宴池拜师也拜的极为不情愿。
剑尊毕竟是九百年的老人,行事再潇洒不羁,骨子里也带着百年积淀的望族思维。萧宴池一眼能看出他对林祈云的喜爱,自然也能把他对自己的嫌弃尽收眼底。
如果不是林祈云中途牵上他的手,跟他一起跪在灵霄和清河面前,以天地为证,雪山成誓带他拜师,他根本不会对灵霄弯下腰,磕上这个勉为其难的头。
像拜堂,他跟师兄十指相扣时想。
拜完以后,灵霄面色薄怒地甩袖,“你真是长本事!我管他一分算你狠!”
“不必辛苦您,”林祈云道,云开雪霁后,暖白的日光落在他眉眼上,“我会教导他。师尊应教的,我都会教给他。”
“行,行!”
灵霄转身远走。
而林祈云身侧的少年,悄然无声的牵紧了他的手。
后来的事情其实也可以预见。
林祈云从不违背任何誓言,于是他会在春意迟迟中握着萧宴池的手教他习字,会在寒来暑往中陪他习剑练功,玄漱的山雪跟桃花交替过一轮又一轮,雪山宫殿内孕育着少年如野草疯长的情意。
林祈云从没注意过萧宴池看他的眼神。
他想,师弟的骨血灵魂都来自他,正如他对他天生亲近,天生欢喜般,萧宴池也该是对他这样的。他把这类情感归入他不甚清晰的亲情,从不拒绝萧宴池的接近与逾矩,哪怕是——
与他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