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说,每个人都摇头。
后来他不说了,也死不了,天道叫他等一个该死的时机,他也在等一个说出口的时机。
可惜他在北域,从天下安乐等到世间动乱,从仙门百家等到仙界联合,把北域苍凉等成了战场,甚至等来了屠杀灭世的萧宴池,他都没能等到。
愧疚难言,又怀揣秘密,戍守北域一年又一年到沟壑满脸,终于等到了那一剑——
长沙滚动,烈日如断。
那是破天般的鸿蒙一剑,退百里凶兽,也激起他眼里一丝亮光。
老人在那刻想:
时机,到了。
*
王将军的棋盘落满了黑白,林祈云垂眼看去,黑子围困其中,却在暗处绝处逢生。
再抬眼看王将军,他迟缓的解下手上护甲,捞起衣袖,朝林祈云展示了那遍布手肘的伤口,手腕一处最长最深。
“原先想着,死了去黄泉同灵霄道歉,”王将军满不在意,伸手推乱棋盘收子,“后来北域战场这边越来越吃紧,便想着,在时机到前,帮灵霄能护苍生一点,便是一点。”
“……”
棋子从棋盘落了几颗到林祈云袖间,他沉默着轻轻捞起,扣进了棋盒。
“我惯常对亲近之人以情用事,”林祈云复杂道,“难以释怀,将军见谅。”
王将军看他一眼,“灵霄说你时常情理矛盾,随心便好。”
林祈云微微抿唇,王闲眠告诉他的东西太多,他现下脑子很乱。
那个暗中窥视他的东西难道是天道?可天道又是什么东西?如果早就存在,系统为什么同他说这是个无主的世界线?
为何盯上他和萧宴池,他师尊又在飞升中看到了什么?
啊头疼。
他们玄漱到底是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所有人不是不得善终,就是存世凄惨。
林祈云暗啧一声,揉起了额头。
王将军见状,从石床边拿出一束卷轴,开口打断了林祈云思绪,“我并不知晓你们从何而来,但如果想联系仙山,怕是难了。”
“……将军何意?”
他摊开卷轴,“你师弟当年入魔开魔界通道,第一剑就劈在北域,每年红日不落,残阳晚下时,就是魔界动乱时期。”
“魔物数量过多,为护中陆地界,仙门会把北域单向封锁,灵剑飞不出北域。”王闲眠皱纹堆叠的手指指向战场指令时间,“而在这个时期内,北域会日夜不断战争,和苍梧世的通讯传送会被魔气影响截断,传信艰难。”
林祈云蹙眉,“那之前的魔界动乱都是如何度过?”
“硬挨。”王将军道,“北域是仙界闸口,黄沙灵洞战场是第一线,破不得。苍梧世一般会在残日期前采取支援,但在他们到来之前,你们这些修士……只怕要吃些苦了。”
“……”
老人把卷轴收回。
林祈云转眸看向门外。天色终于暗下去,星罗棋布,璀璨同萤,在黄沙映衬下格外漂亮宁静。难以想象,此时此刻,无数野兽魔物正隐藏在沙尘暗处,睁着血红的眼垂涎。
林祈云提起衣摆下石床,刚抬起头,却发现陈颂年忽然从城墙下闪到了门外,神色慌张的看他。
“林祈云!你那徒弟出事了!”
“什么?”
陈颂年脸色苍白。
“他浑身泛魔气,叫都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