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内真正烦扰林祈云的是苍梧世内峰长老接连不断的拜访,不是赔礼道歉,就是旁敲侧击清河与玄漱近况如何。
什么近况如何,林祈云自己都不知道呢!
他朝玄漱代掌门递的拜帖全都被公务繁忙打回来,打回来还不算,要说他言语不规,要求他行为收敛,待人要有玄漱之风,末了还装模做样的加句“辛苦小师叔”。
林祈云对玄漱不好发脾气,便烦,一烦他就想下山转转。
等了几日,才叫他等到了裴铮空下来给令牌的机会。
“……”
真是虎落平阳。
林祈云踢着石子想,以前他愿逢何人去往何方,随心便是。现下倒好,找人要递帖,出门要请令,那些长老怎么掣肘裴铮他们的,就怎么拿规矩约束他。
不遵便是不成方圆。
憋闷,但不能违,否则日后掌门高位容易遭人诟病。
林祈云将石子踢远,耳边忽而风动,他抬起手,正好接住了朝他扔下来的香囊。
转眸看去,一窈窕倩影举扇面前,在市井喧闹中,站在茶楼凭栏处红着脸看他。林祈云些微一愣,才发现大街上喧嚷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在看他。
青年墨发用草绳随意扎成丸子头,蓝衣短袍,衣着简朴,着装隐隐于世。奈何神仪明秀,身姿如雪山松柏,眉眼明朗却莫名昳丽,通身张扬着叫人移不开眼的少年气。
看得出来,有低调的心,没长低调的脸。
叫旁人被如此围观,可能多少有点羞怯僵硬。但林祈云只扫了一眼香囊,就旁若无人看上去。
那女子被他看得害羞,直往后躲,反倒是她的婢女大胆招呼着:“公子!收了香囊,上来玩——”
清脆的声音未落,林祈云就捏着香囊没什么表情的走进了酒楼。
所有栏杆处的姑娘都愣了,接着全都欢喜又意外的炸开!
她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震惊道:“他真要来?!”
“我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绝色的人!”
“我脸上有没有沾点心?头发有没有乱?”
“我今天应该戴那只花鸟钗子的!”一个小姐懊恼道,说完,她杏眼转了转,“我们在这排戏,那公子来了好吗?”
“这有什么!不就是等他嘛?”最开始喊林祈云的丫鬟道,“再说,这不还有一位公子吗?”
众人便都朝最外围坐着的人看去。
那人一手撑头,修长的指节正翻着话本。闻言抬眼,一双幽黑深邃的瞳中氤氲着星点般的暗红。
他一头乌黑短发杂乱却不失层次,最长也才过肩头。额上覆着鎏金滚丝艳红发带,发带顺着额鬓编进乌发中,配上一身黑底红衣和俊俏姿容,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异域美。
令人见之折腰。
刚刚说林祈云绝色的女孩看直了眼,小声纠正:“好吧好吧,也不是没见过……”
“今日是撞什么大运了!”丫鬟喜滋滋道,脸上都笑开了花,“一天两大绝世美男,我无憾了。”
姑娘们被逗得脆声如铃,欢笑溢满了整个雅间。
莺声燕语的间隙中,有人红着脸开口搭话:“公子,你如何知道丢香囊下去,那位公子定会上来的呀?”
翻书的人停了手,瞳中暗红无言消失。他薄唇微扬,眉梢眼角都浮出温和的笑意。
“嗯……”他声色清浅,“因为……”
他转过头,正好跟走上酒楼撩起雅间珠帘的林祈云四目相对。
“我等他很久了。”
林祈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