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郊算不上极远,不多时,他们便到了。
车夫赶着车去了小路尽头,直到被树林挡住了视线,看不到身影。
这是钟书玉头一回来到自己的墓前,看到墓碑上篆刻着自己的名字,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墓碑前有燃过的香烛纸钱,爹娘离开盛京后,还有人为她烧过纸。
是谁呢?
钟书玉想到一个人,周荪,三省神院教药理的夫子,也是神院中除南宫问雪之外,待她最好的人。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七十二坊那个命苦的女子。
“开始吧。”
灵榕抬手,墓穴自两侧打开,地底蔓延出无数条藤曼,捧着棺材小心翼翼将其放在地上。
钟书玉莫名有点紧张。
韩云州走过去,一一敲开棺材上的钉子,挥掌推开棺材盖。想象中的尸臭并未袭来,有风吹过,带来一缕花香。
钟书玉走过去,尸体完好无损,甚至比她参加葬礼那日看着更像活人。仔细一瞧,棺材里开了许多白色的小花,枕头上也有,微风拂过轻轻晃动,好似在抚摸她的脸庞。
而她,躺在花海中,像在熟睡。
“过来。”灵榕道。
阮清和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与钟书玉站在一起。
地底升起无数藤曼,将两人一尸包裹在一起,形成一个厚厚的茧子。另一边,韩云州和南宫慕羽紧张看着,生怕出现纰漏。
上神比那劳什子的秘术好用的多,片刻后,厚茧松开。
钟书玉睁开眼,南宫问雪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猛得后退几步。砰的一声,有人摔在了地上,是阮清和。
各自的灵魂回到原处,早已死去的阮清和没了支撑,跌落在地,成了一个真正的死人。
南宫问雪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回到了南宫慕羽身边:“哥哥,我们回去吧。”
至于其他人,她不在乎。
钟书玉静静看着阮清和。
少了南宫问雪的灵魂,她的脸,看起来苍白无力。
她是真正的可怜人,母亲是被人抛弃的歌姬,父亲是个窝囊侍郎,长到八岁,世上唯一爱她的母亲死了,好不容易回到家,日子过得还不如卖进府邸的小丫鬟。
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一次落水,结束了她十八年的惨淡时光。最后如烟花一般的绚烂光彩,还是另一个魂魄,代替她绽放的。
钟书玉蹲下身,仔细瞧这张脸。
阮清和长得很漂亮。
一张脸清冷绝尘,额头和其他细微处,却遍布细细小小的伤痕,一些好了,只留下浅浅的印子,一些没好全,得用脂粉遮掩,才不会被人瞧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