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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1页）

那天的最后林听没有洗澡，穿着来时的衣服走出主卧，看着黎诉，眼神里难得带了一点情绪的说他想回去了。

黎诉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林听几秒，将最后一点对整件事猜测时产生的震惊也掩藏下来，对林听笑了笑，起身走过去，伸手想要摸摸他头发的时候被林听微微闪躲了一下。

黎诉没有勉强，问他：“吓到你了？”

林听没有说话，沉默着表达他想要回去的诉求。

黎诉微微弯腰，让视线和林听在一个水平线上，目光平和也温柔：“我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是我错了，对不起，林听能原谅我吗？”

黎诉此时的姿态让林听想起了很久之前，黎诉每次逗自己，自己不理他的时候他都会这么温温柔柔的跟自己道歉，说着求原谅的话。

而每一次林听都会原谅。

黎诉牵他的手回去主卧，让他坐在床边的位置，自己折返回客厅去拿医药箱过来，可回来的时候林听并没有在床上坐着，而是坐在了靠窗的沙发上，规规矩矩的只坐了一点，眼神都不曾乱瞄，乖的让人不忍心。

他听到声音看过来，眼神里早已没了情绪，黎诉也并不介意，伸出手让他过来。

“可以在这里上药吗？”林听说：“我想在这里。”

“为什么？”

林听没有说话，黎诉便不勉强，将医药箱拎过去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在他身旁坐下，轻声询问：“衣服可能要脱掉。”

林听没有犹豫，抬手开始第二次解衬衫上的扣子，黎诉将医药箱打开，拿出碘伏棉球的时候林听已经脱好，将后背留给自己。

不管是不是看过，不管第几次看过，黎诉都对林听身上的这些痕迹感到愤怒和震惊，如此近距离的看才发现他的身上根本就是旧痕叠新伤，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疤痕。

那个做手工被针扎一下都会疼的要闹脾气的小孩儿是怎么忍下这些的？

黎诉想象不到，脑子稍微一碰触林听遭遇这些伤痕时的场景，他的心都要碎了。

疼的他都在抖。

林听背对着黎诉，看不到他的颤抖和心疼，可他迟迟等不来黎诉上药的动作也有些不安，悄悄回头看他，触及到黎诉红了的眼眶林听停顿一秒又转过头去不再看。

他扯起衣服：“其实已经上过药了，可以不用上。”

黎诉制止了他的动作：“那也再上一遍。”

黎诉的声音有些哽咽，林听眨了眨眼睛，手指都纠缠到一起，却到底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凉凉的棉球碰触到伤口处，林听却是连瑟缩一下也没有，他像是对这具躯壳已经麻木，没有丝毫的感觉。

“疼吗？”黎诉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

林听盯着地板上的一角，乖乖回话：“不疼。”

“怎么可能？”黎诉不信：“你以前最怕疼。”

“真的不疼。”林听说：“习惯了。”

黎诉的手因为这三个字而条件反射的蜷缩了一下。

黎诉从来不知道习惯其实也是个挺可怕的词儿，但这一刻在这里，它确实恐怖，它代表一件事时常发生而渐渐适应，代表长期养成，代表林听承受的远比自己可以想象的还要残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