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近,尝试拥有,但他?的拥有无?异于一场毁灭。
郁拂深很?早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异常,他?有意克制,他?想要的,总能做到或者?得?到,且得?益于过敏的身体,很?少会接触到花草,因?此,这样的“小毛病”被?他?掩饰的很?好,没有人发现。
直到,几个?月前,他?收到了几朵花。
它们分别是玫瑰、绣球、郁金香、紫罗兰,颜色是简单到死板的红、黄、紫,花瓣也不是一碰就动的柔软轻薄,相反,坚硬、没香气,还?有并不流畅的纹理,它们都是木头?花。
按理来说?,这样毫无?美感?的花,郁拂深是不会有想要“毁灭”的冲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要拉开抽屉,看看它们、再碰一碰,想知道它们在自己身边,长得?好不好。
他?看着花,清晰的逻辑缓缓在脑子里被?分解,见?花如见?人,每次眼前都会浮现乔津的样子。
和花一样,又不太?一样,死板的颜色放在男生身上变成了浓郁的鲜活,坚硬变成了坚韧健气,没香气变成了白水一样的简单清澈。
乔津和花一样,憨拙赤诚,但绝不笨。
他?总是用很?直白的眼睛看着自己,顶着一头?旺盛发散的卷发,手上还?带着各种练功留下的伤口,然后或小心或开心的喊他?。
“郁先生。。。”
“先生。。。。”
“先生、先生。。。。”
郁拂深的手伸进床头?的抽屉里,轻轻的、试探的,碰了碰那朵木头?玫瑰。
理智告诉他?应该收回手,并且把这些扰乱心智的东西,丢到一个?永远看不见?的地方,其?实每一次,拉开抽屉前他?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花已经在距离他?睡觉最近的地方待了很?久了。
和它们一起的,还?有那枚躺在盒子里奖牌、一条武术带。
奖牌总是散发着淡淡光华,映着郁拂深垂眸看它的脸,一人一牌对视,郁拂深眼中有黑色沉郁生发,像下一秒就要从眼底爬出来一样,而奖牌始终如镜子清澈透明。
它一无?所知,乔津也一无?所知。
。。。。。。
郁拂深很?少会有无?力的感?觉,他?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意识到自己的世界是一本书,而他?一次次重生都没办法逃离剧情的时候,但也仅是很?短时间,他?就从情绪中脱离,着手寻找方法。
可是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面对乔津时,那种淡淡的无?力如影随形。
乔津是一名“攻略者?”,但看他?走剧情自己不舒服也就算了,看他?在剧情之外?剑走偏锋为郁荷真?做了多余的事情,自己。。。更不舒服,以至于已经失态了好几次。。。。
而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乔津,看这样“多事”的攻略者?会不会帮他?的重生带来终结。
郁拂深从盒子里拿出了那枚奖牌,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他?记得?那天男生的样子,顶着一脸伤的脸对他?说?——我想您开心。
也是那一天,郁拂深第一次准确的感?受到了开心的感?觉,皱缩的心,被?一点点吹鼓,然后变得?轻飘。
想要伸手,碰一下男生,用触碰花朵时万分之一的力气,但郁拂深有预感?,一旦碰上,那种想要“毁灭”的感?觉就一定会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以至于指尖绷紧轻微颤抖。
可只要看一眼男生,心悸始来,所有隐忍破功,最终他?还?是轻而缓的抬手,指尖像蝴蝶落在花瓣上,落在了男生的发丝上,很?快、很?轻、也很?胆小。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轻轻的触碰,那些“毁灭欲”就像是决堤的水冲破大?坝,郁拂深很?快被?淹没,下坠,在它们进入口鼻,彻底占领身体后,他?才意识到,那些黑色的“毁灭欲”是贪婪、占有、愤怒,是面对乔津是被?久久压抑的情绪。
所以,剧情在你那里是不可改变的,但是如果是为了郁荷真?,就可以放弃底线,为他?做多余的事情?
这句话简直就像魔咒,一旦他?看见?乔津因?为郁荷真?受伤伤心,就难以压制。
为什么一定得?是郁荷真??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亲外?甥。
黑夜已经降临,卧室里,死一般的沉寂,一道黑影已经在床边凝固了很?久,长久的思考得?出了并不好的结论,周身的气压和沉甸甸的空气黏在一起,挤压着整个?空间。
半晌,人影微微抬头?,露出脖颈流畅但莫名脆弱的线条,他?久久凝视着空气中的一点,陡然勾了勾唇角,眼中晕出一种苦涩。
郁拂深终于彻底确定,他?喜欢上了乔津,喜欢上了一个?他?本应该最讨厌的“攻略者?”。
但这个?“攻略者?”喜欢的好像是他?的“攻略对象”。
他?喜欢自己的外?甥。
咽喉难掩激涩,滚动两下,一时间,他?连卧室的门被?敲响都没注意到。
*
乔津是在快要睡觉的时候,听见?了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接着没多久,旁边的卧室传来动静。
是郁拂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