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海拍他的肩膀,「该罚也罚了,毕竟是想去帮你。陈琰今天站都站不太稳,你这回怎麽了,气性太大了。」
卢大海长严竞几岁,在学校读书时又是他的学长,整个清道夫计划的成员也只有他敢对严竞直讲这些。他接着说:「我想回去以後跟孟斯故聊聊,培养看能不能让他留校来我的部门,你觉得怎麽样?」
严竞无所谓道:「随便。」
说罢,不知道想到什麽,严竞又说:「你……你别空给他希望,他家情况不好,估计指着毕业以後落户。」
「不会,我是真有这打算。」毕业生要是想落军户,只能在联邦军事总部和留校任职两条路上二选一,卢大海分析,「他想落户口更好,现在肩膀受了伤,到时候还不一定能申请进总部工作。」
严竞听了,不置可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是等卢大海用完餐,严竞忽然起身,帮他把碗筷一起收拾到洗碗池。
面对突如其来的示好,卢大海深感不太妙,连忙探身问:「严竞,我盯了好一阵儿,刚说考虑让他申请来我部门,你给我洗碗也没用,别抢啊!」
「不抢,孟斯故想留校还是去哪里与我无关。」
「那你什麽意思?」
严竞的语气理直气壮中隐约夹带着一丝别扭:「不是你说的,他是想来帮我才受伤。返程路上就让他来一队吧,我看着点儿,省得再添什麽麻烦。」
卢大海懂了,无事献殷勤,敢情是想把他训了多日的人要回去。他记得严竞上次曾答应过的话,「哎」了一声想找他好好算帐。
严竞却打定主意不认帐,头也没回地大步走掉。
卢大海在後面大声说:「人都醒了,你要调他不先去看一眼?」
严竞脚步一顿,随後抬手挥了挥,无声表明了态度。
第13章
半夜两点多,孟斯故被房门口窸窣的声音吵醒,仔细听,像是有人在那里踱步。
孟斯故自受伤醒来後就开始尝试下床走路,幸而脚部只是单侧脚踝扭伤,撑着屋内的桌子椅子还能勉强走上一段距离,唯独肩膀上的伤令他时不时难忍。
这个时间听到外面发出这种动静,不太可能是白医生或是卢大海。他感觉不妙,起身拿起枕边的枪,一步一挪地悄声走到门边。
外面的人握住门把手的声音在黑暗中放大了数倍。眼睁睁看着把手缓慢向下,孟斯故握紧枪,随时准备上膛射击。
下一秒,门开了,孟斯故的枪口对准进来的人,「别动!」
枪却以更快的速度被按住,夺走。
「是我。」
看到严竞站在面前,孟斯故放心之馀不免错愕,敬语都忘了说,「严竞,怎麽是你,你怎麽来了?」
「我怎麽不能来?」严竞反问,「没违反哪条纪律吧。」
昨日白医生提出派名队员得空时去照顾孟斯故,他起身行动不便,独自在林中的屋里待着不利於恢复,也怕被盯上。派谁去是个问题,白医生问了孟斯故的想法,得到的回答居然是「除了严队谁都行」。
除了严队谁都行。
严竞听到这句话,当场气笑了,问白医生这是孟斯故的原话?得到肯定答案後,他没当即采纳白医生的提议,只说再想想,夜里则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
总指挥官探望受伤的队员的确不存在任何违规,可孟斯故觉得奇怪,「这麽晚过来,我以为是……」
严竞借着屋外的月光看孟斯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脸本就小,这会儿看着更清瘦了。
严竞转身去按开墙上的灯,「过来告诉你几件事儿,顺便检验一下你有没有因为受了伤就失去该有的警觉。」他把夺走的枪放到桌上,对检验结果吐出三个字:「不合格。」
孟斯故觉得这倒符合严竞的作风,他慢慢走回床边坐下,问:「您想说什麽事儿?」
严竞全程看着他挪动,待他坐好了才说:「第一,你那天违抗命令,不能因为你中弹就抵消过错。回去记你一个处分,检讨书学校丶总部各上交一份。」
孟斯故已经从白医生那里听说过这个处理结果,「我接受。」
「第二,卢队想培养你留校,考他的部门。」
「真的?」孟斯故原本还有点儿难受被记过,在意档案会留下痕迹,一听说留校的概率变大许多,他立即生出止不住的欣喜,「卢队长有意愿收我?」
严竞抱手「嗯」了一声,「双向选择,你自己也考虑清楚。」
「好。」孟斯故回答得很快,不小心扯了下肩膀,疼得他皱紧眉头。他没太当回事儿,问:「还有吗?」
严竞稍顿,说:「回程我会安排你回一队。」
孟斯故没太反应过来,脱口直问:「为什麽?」
屋内安静了会儿。
严竞说:「你很在意原因?」
孟斯故与严竞对视,他清楚自己作为一个小兵只需要照做长官指令,别的不该多问,但对象是严竞,他不得不去多想其中目的。
那阵子他决意放弃追逐不再可能的感情,有意离严竞远一些,严竞分明也非常满意,很快通过了他的申请,现在为何莫名走反路。
他说:「可以的话,我想知道。」
闻言,严竞走到孟斯故面前,俯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得盯着你。」
这话让孟斯故觉得酸楚,甚至有几分委屈。严竞为了盯着他,不惜忍着讨厌将他调到一个队里,是有多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