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我不知道。]
[W:医生都不让我来找你,我今天偷偷溜出来好不好?]
[澜:不好。]
[W:可是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得快发疯!]
[澜:没不让你想。]
这种没有营养的小对话,闻昭每天都会给他发,一连就是满屏的消息,如果漏回了一条,闻昭都要生好久闷气。
但意外的,慕洵澜虽然性格上不爱表达,其实他挺喜欢闻昭那股黏糊劲儿的。
从独立的观察病房里出来,慕洵澜压着消息没告诉闻昭。
病房里,闻昭“身残志坚”,床上、床边柜上,到处都是堆在一起的文件,他眉头紧锁着,似乎有些焦躁。
慕洵澜没敲门,轻轻压下了门把手。
闻昭没抬头,他以为是助理小张,嗓音冷漠得像机器:“6号的文件已经批完了,7号的两个小时之后过来拿,按照葡萄牙时间晚上七点安排跨国会议,接瑞士、英国、挪威……”
他一连说了好长一串,见门口的人还站着,正要抬起头来训两句,没成想却撞入一双清润漂亮的眼睛。
慕洵澜穿着病号服,清泠泠地站在门口,一头银白的发丝垂坠,淡得出尘。
闻昭立刻就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肉眼可见的兴高采烈,“宝贝,你好了!”
他很想掀开被子就下床把人抱进怀里,但奈何床上堆的文件太多,直接掀了也不是,一本一本慢慢放也不是。
慕洵澜没说话,就看着闻昭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然后又见他猛地顿住了身。
“宝贝,你怎么不说话……”
仅仅是几分钟没得到回应,闻昭心里就升腾起一股莫大的不安,他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唇瓣,想靠近,但又害怕被拒绝,所以僵硬在原地。
因为闻昭压根不确定慕洵澜是不是真的想原谅他,那句“不是要跟我和好吗,我同意了。”很有可能是吊桥效应下无意识出口的。
毕竟,吊桥效应的红利,他早在第一次破开慕洵澜心防时,就已经吃上了。
不是吗?
可结果是什么,等慕洵澜稍稍清醒些,就开始反悔了。
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闻昭毫不怀疑慕洵澜现在就是来跟他说再见的。
他压抑的胸腔蔓延起丝丝刺痛的酸涩,那双眼眸一下就红了。
闻昭哽咽两下,还是决定戳心窝子的话都由自己来说。
他真的太害怕听到慕洵澜又拒绝他了。
“你是来找我道别的吗。”
闻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线都在发抖,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头,青筋凸起,隐忍到了极致。
慕洵澜拧眉,什么鬼。
如果真是来找闻昭道别,那隔离的那几天他还多此一举回消息干什么?还不如直接拎了包就走。
慕洵澜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又听见闻昭痛苦地说:
“没关系宝贝,我不用你这么做,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就好了,我不想你委屈自己,更不用内疚。”
“走吧,以后都不用来看我了,自己好好的。”
“保重。”
慕洵澜:“……”
神经叨叨的,好想一巴掌呼过去让他清醒清醒。
但想到闻昭这些年过得不好,健康也丢了,慕洵澜叹息一声。
唉,算了。
老公是自己的,教教还能要。
闻昭捂着眼睛不敢动,他不敢去看慕洵澜的表情,更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舍不得放手,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人留下来。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
闻昭觉得他真的猜中了,慕洵澜就是来和他告别的。
不愿意、不愿意!
这三个字就像诅咒,死死缠住闻昭。
那一刻,他崩不住了。
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都瞬间崩塌,泪水湿润了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