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稚学着慕厌舟的样子,将香插在了墓前。
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墓碑前,过了好半晌,方才再次躬身退了回去。
自始至终都无比恭敬。
慕厌舟不由笑了一下,好奇道:“阿稚怎么如此认真?”
飞鸟扇动翅膀越过林梢。
枝叶也随之“簌簌”作响。
宋明稚转过身去,认真答道,“柳家英才辈出,且个个英勇无畏、战功赫赫,若是要祭拜的话,自然得认真一点,”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柳将军还是殿下的外祖。”
宋明稚的话句句出自真心。
他过去就常想……假如有当年柳家那样的将领,生在王朝末年,大楚或许也不会早早亡国。
慕厌舟笑了一下。
他没忍住抬手抚过宋明稚浅金色的长发,几息后,方才将视线移到另一边,轻笑着低声道:“好了,回府吧,今日周太医还要来王府。”
说完,便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宋明稚的肩上。
宋明稚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
他发现……齐王殿下似乎对自己的头发,格外感兴趣。
是因为不常见吗?
-
一个多时辰以后。
齐王府,徽鸣堂。
脚步声,伴着“叮叮当当”的铃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宋明稚和慕厌舟回到齐王府的时候,周太医早已经带着药箱,坐在了徽鸣堂的正厅中。
远远地看到两人过来。
坐在桌边的周太医立刻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朝二人行礼道:“下官周净元,参见齐王殿下、王妃。”
周净元是正五品的太医院“院使”。
他既是太医院内资格最老的太医,也是太医院的领导者。
周净元平日主要负责为皇帝看病。
他大多数时候都跟在皇帝的身边,上回也跟去了敛云宫,不但为慕厌舟处理了腿上的伤,还帮他瞒天过海,掩饰了暗器一事。
宋明稚也是那一次才知道——
周净元其实也算齐王殿下这边的人。
慕厌舟走上前去,将人扶了起来:“周太医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按理来说,身为院使且年事已高的周净元,不会随便外出看诊。但是“备受皇帝宠爱”的齐王,向来都是例外。这一次,他又被慕厌舟以“出宫为王妃复诊”为理由,叫到了王府。
对于齐王这样的行为……众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周净元缓缓起身,再一次坐在了桌前。
守在徽鸣堂另外的侍从,也在此刻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内瞬间便黑了下来。
——宋明稚手臂上的那道伤口,虽然还没有彻底愈合,但是恢复得还算不错。每隔上两三日,宫中都会派太医来为他换药、重新包扎,并不需要周太医再来做些什么。
实际上,这一次周净元也不是来为他复诊的,而是以此为机,出宫为慕厌舟看诊。
周净元连忙将药箱打了开来,朝眼前的人问道:“殿下最近这一段时间,都有什么症状?”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药箱里面取出了一包针囊。
周净元问的人明明是慕厌舟。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去之后,回答他的人,却是宋明稚——
他缓缓地坐在了桌前,低声答道:“齐王殿下体内的蛊虫,最近一段时间发作越来越频繁、不规律。殿下回府之后,虽然没有再像当时在敛云宫里那样咳出过血,但是手指的问题,却逐渐明显。除此之外,还会伴着内息不稳的症状。”
周净元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早些年“贤平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他平日里除了为皇帝看诊以外,还负责照顾皇后的健康。而周净元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通过贤平皇后,知道慕厌舟的“秘密”的。
他向来清楚:齐王殿下是个小心多、疑的人。
甚至习惯了与周围人保持距离。
取出针囊之后,周净元忍不住回头,有些不确定地朝着慕厌舟看了一眼,观察对方的表情。
怎料,慕厌舟非但不觉得宋明稚在越俎代庖,反倒笑着朝他点头道:“对,正如阿稚所说。”
周净元愣了愣,连忙道:“是,是!”
说着,在宫中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便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般坐在了慕厌舟的对面,将手指搭在了对方的腕上,仔仔细细把起了脉来。
然而……
周净元的表情虽然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