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斐然活了二十多年,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她总是恍惚,为什么前一天还好好的人,后一天就血肉模糊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种恍惚延伸为恐惧,那段时间无论是她爸去上班还是她妈妈去厨房,她在乎的人只要离开视线,她就会担惊受怕,害怕他们再不能好端端站自己面前。
她更害怕险恶的人心,恐怖的人性,让她看到任何一个人都怕对方是坏人,下一刻就提着刀冲过来。
她怕身边的人遇到这样的人,也怕自己遭遇这样的事。
她害怕上新闻的恶性事件再发生,她已经见证过了。
她大概得了应激创伤,可能是类似于被害妄想症一样的心理疾病。
这世上最难过的就是清楚自己的精神世界成了废墟,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却没有办法解救自己。
陈斐然很怕血腥画面,可她忍不住去看真实的社会案件,忍不住把残忍血腥的场景画下来,像是警示读者也像提醒自己。
仿佛只要自己看得够多,了解得够深刻,就能看穿人心。然她更清楚自己不可能看穿人心,反而变得更加恐惧,恶性循环。
她从渐渐害怕接触人,变成了连出门都不愿意。
出门太危险了,随时有可能被害,躲家里就好了。
即使在家里,她也想办法在死角处装监控,用阻门器,准备好电棍菜刀,手里经常拿着利器,以防入室犯罪者。
陈斐然已经病态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状态能持续多久,也许有一天跳下去她才能解脱。
可在这时,她收到这样一句问候,算是安慰吧,陈斐然没指望一句话就能替她改变现状。
沉默不知多久,她终于敲击键盘,打下三个字,生疏得就像初学者:
“谢谢你。”
另一边,赵风闲简直想跳起来欢呼,他就像被打进冷宫多年终于见到皇上的妃子一样激动。
终于,任务对象终于理他了!
赵风闲深呼吸坐下来喝茶,进度条拉了百分之一,他还是不能操之过急,省得把对面吓跑。
赵风闲得到作者第一次回复后,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继续按照之前的节奏留评论,偶尔会给作者私信几句,说一些抱抱鼓励的话。
陈斐然再没回复,不过更新速度快了一点。
赵风闲保持着追读频率,看着节奏差不多了之后,开始在私信里诉苦。
想主动交心的最好方式,就是先真心自我剖白,找到共同话题,或是共同的精神病,争取同病相怜。
“唉,作者,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看,会不会看到。可是我最近实在太难熬了,身边也没个信任的人说话,发在这里就当吐黑泥了,希望你不要嫌我烦。”
“我很穷,穷到见底的时候甚至活不下去。还好我得到了个存活的机会,就是去外面工作,得到上岗机会,才能解决自己的困境。”
“可是工作好累好烦会遇到好多事啊,还有很多竞争者。”
“我现在被任务卡住了,我的甲方也是难啊,我们难到一起去了。”
“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可是我又实在不想死,最后选择了半死不活。”
看到这里,陈斐然终于忍不住问他:“工作真有那么痛苦?”
毕竟她从来没工作过。
赵风闲:“那当然啊!工作就是痛苦本身,但也不能说全部时间都是痛苦,做自己喜欢的事会多点干劲。”
赵风闲:“今天又失眠了,要靠别的东西辅助才能睡着。”比如说酒。
“工作压力好大啊,每天回到家都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