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陆刚,拜见七殿下。」
「免礼吧。」寿春道。姬清站在一旁装傻。
将军府不如王府那般富丽堂皇,处处透着庄严,里面的仆役很少,都是退下来的老兵,寡言少语。看到姬清也目不斜视,无人议论,整个府里处处透着冷清。
穿过曲折的回廊,陆刚把姬清带到一处偏厅,拱手道:「请殿下在此稍後,奴才这就去通传。」
姬清扫了一眼,别说床,连张榻都没有,施针肯定不合适。
「不必了,去找将军。」姬清转身往外走。
……
书房内,案几上放在两个茶盏。
陆景深正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相对而坐。
「如今咱们带回来的镇北军只有区区五千人,剩下的全都归了定远侯麾下,我看皇上就故意找藉口收了你一大半兵权,卸磨杀驴也没这麽快的。」
郭闯长着一张刚毅正直的脸,说话时却带着一股子痞劲儿。
当时季清川身死,陆景深又昏迷不醒,郭闯只能上书陆景深重伤未愈,延後归期。陆景深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归期一拖再拖,等他醒过来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上书请奏守孝一年,热孝期满再归京。
皇帝虽然没有降罪,但却借着这件事,以陆景深需要养病为藉口,收走了一半兵权。郭闯气坏了,就连皇上亲封了他一个游骑将军,都没有多少喜色。
他是当年陆景深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翻出来,并一手挺拔起来的,对陆景深极为衷心。两人相交多年,共同经历多场战事。
「上面那位疑心重,以後这样的话别再说了,收回兵权只是试探,如今定远侯镇守北疆,我们正好可以腾出手来追查劣质兵器一事。」
郭闯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这倒也是,不出咱们所料,果然是从上京就掉换了。」
「加紧查,背後之人身份不会低……咳丶咳……」陆景深没忍住,轻咳了两声,嘴唇泛青,面色也比以往更苍白了些。
郭闯脸色一变,焦急道:「慎行,你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
慎行是陆景深的字,是父亲陆长策给他取的,目的是让他在君威之下,每走一步都谨而慎之。
「没事。」陆景深道。陆景深琢磨着,要不要把七皇子打算替他医治的事告诉郭闯,不是不相信郭闯,而是怕万一没医好,岂不是害他白白高兴一场。
他们去年在北疆的时候,不止有孟军医的诊治,他们还找了无数大夫。但是有大的希望就有多大的失望。
听到陆景深这句没事,郭闯本能的就不信。
第10章误会
当时陆景深还剩一口气的回来,也说没事,结果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吓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眼泪都快流干了。
「早就叫你不要去,那冰窟窿是好进的吗?人都不在了,为一具尸体,差点搭上一条命,值得吗?那三个月老子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陆景深走到门口,伸手去拉,「行了,只是这几天要少动武,没那麽夸张。赶紧忙你自己的事儿去。」
一开门,便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少动武?不夸张?」姬清眉梢微挑,轻哼一声,「陆大将军,你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什麽误解?懂得遵医嘱吗?」
陆景深轻咳一声,掩住心里的尴尬,低声道:「没动武,练武场都没去。」
陆刚拱手,禀道:「七殿下怕打扰将军公务,一直候在门外。」
郭闯对这两人之间的怪异对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放在一边,对姬清拱手道:「拜见七殿下。」
姬清点点头,绕过二人,跨步进门。
嘭地一声,陆景深面无表情地把郭闯关在门外。
郭闯:「???」
「郭将军,请自便。」郭闯是府内常客,不用招呼,陆刚拜了一礼,便离开了。
寿春自觉退到不远处的廊下,静静等待姬清。
郭闯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才後知後觉的反应过来,那七殿下不是痴儿吗?陆景深跟一个痴儿能有什麽事,还需屏退下人?
书房内。
介於有了昨晚的经验,陆景深径直走到矮榻躺下。
姬清垂着眼,伸手搭上他的腕脉,脸色蓦地一沉,气笑道:「将军,这才一个晚上,你是怎麽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陆景深沉默不语。
姬清也没指望他真能老老实实回答自己,只是叹息,原本效用更强的祛寒丸,药材可以慢慢找,现在却是拖不得了,而那药草需要新鲜入药,只能他自己去采摘。
「将军宽衣吧。」
「不是只需解开前襟就行吗?」陆景深差异看他。
「将军气血郁结於胸,今天不但要扎前胸,後背也要。」姬清伸手去拽陆景深的衣服,「将军要不脱,本殿下来帮你脱。」
「要不……殿下教会陆刚,叫他来扎,臣毕竟娶过男妻,如此逾矩,有损殿下清誉。」陆景深默默後退。
姬清挑眉,「可以,叫陆刚来,只是有一点我需提前与将军说清楚,银针刺穴并非普通医术,据本殿下所知京中有两人可以为你祛毒,一个是季正卿太医,但季太医亡故,如今只剩下我。康王府上的宋神医做不到。本殿下说这麽多是希望将军明白,我身份特殊,但凡有人可以代替,我都不会出手。」
陆景深深以为然,姬清为他诊治确实冒了很大风险,如果被人知道姬清是假装痴傻,那便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