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竟然是江树,背着一个斜挎包。
他见付之幸穿着围裙,胳膊上还沾着水,抱歉道:“打扰到你了吧?我只是来拿东西。”
“不打扰不打扰。”
付之幸侧身让他进来,谦虚的男孩子她见过,但是谦虚的有点卑微的男孩子她还是头一次见。
一种同类之间的熟悉感在她心头弥漫,付之幸对江树的戒备忽然就降低了许多。
江树轻轻的打开他的房门,收拾了几件球衣放进包里,又轻轻关上门。听到付之幸在厨房切菜的声音,他问:“要不要帮你?”
“好啊,你要是不忙的话帮我把菜切了吧,我去煮面。”
付之幸本想说不用,想到他明明有钥匙还要敲门的举动,她忽然很想探一探江树的底,问问江树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江树很听话,他洗了手,开始认认真真的帮付之幸切菜。
付之幸见他生疏的手法,忍住了想教他怎么切土豆的冲动,说了句:“切的真不错,土豆切的再小点就更好了。”
江树腼腆一笑,“好。”
家里没有鲜面条,她煮了一锅开水,将干挂面放进去,放的两人份的量。
等她把猪肉炒香,倒进去了土豆和豆角翻炒,江树说:“我要走了,今天麻烦你给我开门了。”
付之幸扭头:“啊这么快?可我刚煮了两人份的面,这可怎么办啊?”
江树凝视着那锅面条,认真的在思考怎么办。
付之幸扑哧一笑,她第一次见这么好骗的人,“要不你帮我吃一半吧,我吃不完。”
“这……”
“还有,锅里的面条特别烫,你能帮我捞出来然后盖在菜上吗?”
“好。”
付之幸见他捞面条的手法也很生疏,面条在筷子上溜走了好几次,但他很认真,像个全力以赴的孩子。
“哇,面条这么滑你捞的还挺快嘛!”付之幸继续夸他,“碗在柜子里,你帮我拿两个出来,我们十分钟后开饭。”
江树犹豫了一会儿,付之幸已经将客厅的小音响打开,拿到了小餐桌旁边。她喜欢音乐,没有固定的风格,只要好听或者符合她当下的心情,她就会循环听。
今天中午的这顿饭,她心情很好,循环播放了一首小垚翻唱的《下个路口见》。律动感极强,节奏清晰,唱法欢快,瞬间包裹整个客厅。
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律动因子,像彩色的灯球,随着节奏跳动了起来。
江树愣在餐桌旁,看着她盛饭的背影。
那一刻,他脑海中有个人想要说话,想要随着音乐钻出来,但被他制止了。他第一次拒绝另一个自己。
付之幸将他的那份放在餐桌上,他小声说了句谢谢,他没吃过这种做法的面,好奇的翻了几下。
付之幸调小音乐音量,“这是我们北方老家那边的吃法,叫豆角焖面。但今天食材有限,我做的没那么正宗。”
“豆角焖面……”他吃了一口,细细品尝,“很好吃。”
付之幸又和他聊了一些,他不主动说话,十分内向。聊天过程也基本都是付之幸问,江树答。
一顿简单的豆角焖面吃下来,付之幸已经将他了解的差不多了,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江树,26岁,花城本地人,原本的工作是程序员,后来身体不舒服就不上班了,他自己住在另一个小区,由于东西太多,又租了付之幸所在的老小区,那些奇怪的东西,他说是他的搜集爱好。
付之幸问他身体怎么了,他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感觉身体里多了很多声音,装不下,也赶不走。”
当时付之幸以为是做程序员这行压力太大,她还安慰他:“没事,累了就休息,别人的话别放在心里。”
殊不知,江树的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江树离开后,付之幸还在循环听音乐,她一个人在客厅扭动身体,没人看她也没人评判她,身体遵循本能随着节奏肆意律动,自由舒展。
她拿出新买的钟表,从柜子里找出一把电钻,对着客厅的墙打孔。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她没听到到,等挂上钟表,她才点开手机。是商陆发来的消息。
【声音很大,很吵。】
付之幸拿着电钻的手停在空中,室内音乐还在环绕。她环顾四周,没看到什么可疑的摄像头。
商陆又追加了一句:【鱼都被吓走了。】
家宴
下午四点半,商陆开车来到新村花园的大门口,付之幸已经在等着了。
他想到今晚要见父亲商镇言,心中就隐隐涌着一股暗劲儿,迫不及待的想带付之幸见他。儿时那些被控制的感受在体内叫嚣,仿佛有个声音在说:
“去他妈的联姻吧!你已经独当一面了,你可以选择你的伴侣和人生。”
当他收到付之幸的图片询问他衣服是否合适时,他看着图片莫名冒出一股得意的占有欲,这是他选的人,是随时可以听从他指挥的人,是他的人。
念头很自然的浮现,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和父亲并无区别时,双指已经将屏幕放大又缩小,仔细将那张照片看了好几遍。
图片拍的简单,没有露脸,没有修图和滤镜,甚至还展现了她室内的混乱。就这样的一张照片,激发了他的控制占有欲。
他有些苦闷,漫无目的独自开车,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湿地公园的小池塘附近。后备箱里有一套渔具,他拿出来,静静的坐池塘边钓鱼。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老楼房传来一阵欢快的流行音乐,他看向那栋楼的阳台,除了五楼,所有的阳台都露着老人居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