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有精神疾病,折磨自身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
不准他有朋友,不准他养宠物,曾经他被父亲逼迫放走了一只小狗,小东西撒了欢地在街上跑,下一秒就被车碾死了。
如果有任何违背,父亲就会打他自己。
后来父亲自杀了,留了一封信和银行卡。
信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对不起”。
好像就是从那天起。
他想成为一名心理医生。
幻想着能回到过去,把父亲救下,虽然知道这事并不可能。
但执念这种东西,又谁说得清是为什么呢,又有谁能彻底放下,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根深深扎在心脏的每一根血管里,随着跳动阵阵泛疼。
“这条路不好走啊,可要加油努力。”晏迟说。
学生笑着:“我知道,但在这世界上,普通人又有那条路是好走的呢。”
学生离开后,晏迟想道——
这条路不好走,很容易就会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当一名心理医生。
不忘初心,真的很难。
有时候看着病人深陷旋涡,开药,疏导,最后没得到反馈,不禁给自己下定义——哦,我的存在原来没意义,我就是个普通人,不如把工作就当工作,堪比程序一样的开药,疏导,没效果就没效果,反正我做了,我有工资,这就可以了。
但是,当遇见一个患者极其信赖和依赖你,这些想法便如烟云般消散。
那是一个阴天的午后。
他拉上窗帘,靠在椅子上喝茶休息。
一人敲门而入。
这位可是贵客,他们是私立医院,这人给了他很多“小费”。
“坐吧。”晏迟坐直,麻木地露出职业微笑,要说的话却卡在嘴里不上不下。
这个人,模样实在是生的好。
皮肤皙白,那双眼睛温柔又漂亮,黑色风衣下露出的腿——咳。
晏迟挪开视线,继续职业微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男人看着他,缓缓诉说自己的问题。
自残,无法入睡,脾气暴躁……很多很多,但都是最常见的情况,晏迟几乎随手就能扔给他两瓶药打发他走。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男人走后,晏迟机械一样输入病例,继续迎接下一个患者。
只是,在今天晚上,他接到了霍屿的电话。
“医生……能换种药吗,这药吃了我没办法工作。”
好烦。
第二天。
“医生,有什么办法能控制情绪吗,在不吃药的时候。”
忍着呗,这还问。
第三天。
“医生……”
晏迟:“……”啊啊啊好烦我想睡觉,这算是加班吧,加班吧?!!
但是,有钱,忍。
第N天。
“医生……”
晏迟:“有事?”
霍屿突然忘了自己想问的问题,想了半天,才说:“医生,我今天吃了公司的食堂,感觉还没你给的药好吃。”
晏迟:“……”妈的。
对方似乎感受到他的无语,笑出了声。
声音通过屏幕传过来,像鼓槌一样“咚咚咚”打在他的心。
晏迟没忍住,也笑了。
“你是闲的吗,没话找话是吧。”晏迟笑得不行,“医生给个建议啊,你别找食堂的茬,你去找老板,直接当面提建议,他不好意思不管。”
霍屿:“可是我就是老板啊。”
晏迟:“……”
霍屿:“怎么办,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