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周朝突然出声打断温澜的话,语气罕见地有些急,连正在拆碗筷薄膜的林夕都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周朝的表情却已经恢复了平静,连语气也听不出波澜:“我现在出去接他们。”
林夕没再多想,她正在和碗筷外面的那层薄膜奋战,那层密不透风的薄膜用手撕不开,用筷子去戳又怕声音太响或者用力过猛,大人许久未见,正忙着聊天,没人管她。
林夕拆得额头都冒汗,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拿起筷子,猛地往碗中间一戳,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门跟着打开,林夕抬头看过去,周朝带着几个人进来。
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林夕定睛看过去,这分明就是林雨桐——
怎么回事?林夕的眉头紧紧蹙起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对林雨桐突然出现在这个场景中这件事情而感到意外和些许荒谬。以前她怎么不知道温阿姨还和他们一家认识?怎么就突然一起吃饭了?
她的手还维持着握着筷子的滑稽姿势,周朝把人带进来后就没再管,而是径直坐到她身边,然后自然地抬手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和碗筷:“我来吧。”
几个大人站起来迎他们进来,问候和寒暄声一起响起,一时间包间里热闹极了。
直到林雨桐坐到周朝的左手边,林夕才反应过来,她的表情不受控制地跨了下来,而后伸手要去夺周朝手中她的碗筷,声音闷闷:“我自己来。”
周朝蹙了蹙眉:“水烫,我帮你弄。”
“不用。”林夕声音带上了几分执拗,周朝一听就知道她肯定生气了。
周朝在心底叹气又叹气,也觉得此刻的场景糟糕透了,他想解释,眼前的场景却又根本没有他解释的空间,甚至温澜已经很贴心地在介绍他们几个小孩互相认识:“西西,这是雨桐,她前段时间才转到你们学校呢。”
林夕不好不给长辈面子,她勉强撑起笑容:“嗯,我们一个班。”
“这么巧。”温澜有些惊讶:“周朝怎么没跟我提过?”
周朝头疼不已,他淡声开口:“没什么好说的。”
温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嗨这孩子,青春期呢,都不爱和家长讲学校的事了……”
旁边的大人理解地附和道:“小孩都这样啦……”
他们的注意力一从林夕的身上移开,她的表情就再不受控制地垮下来,嘴角的弧度往下。
周朝的喉结动了动,他抬手要去摸林夕的脑袋,她却已经撇开头,然后匆匆和餐桌上的人说了句“我去上个厕所”,而后就推开包间门出去了。
周朝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坐了一分钟后,他趁着大人们聊得忘情时默不作声地起身。
再去梧青山
“西西。”周朝在卫生间门口拦住林夕,他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呼吸因为疾步走而变得有些急促。
林夕甩开他的手,语气很差:“干什么,我要上厕所了。”
周朝叹气,他微微低下身体,高度与林夕的眼睛平行,他放缓声音:“西西,我不知道来的人是她……”
明明答应了她不会再和别人私底下有联系,可是听温阿姨的语气,他们明明已经去过他家,甚至还可能一起吃过饭,他们还共友着她不知道秘密,再接着呢?再接着周朝就要和她熟络起来,和他们家熟络起来,然后……结婚,然后死去,是吧?
林夕抬头看他,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胸膛也开始激烈起伏:“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周朝太阳穴跳了一下,他抬手想摸林夕的头发,却被她用力地打开,他无奈极了,可是抬眼对上林夕胀红的眼睛,他的心脏却也开始微微地刺痛起来。
低低叹了一口气,温声哄道:“西西,我真的没有和她有私下接触,上次和你说过的,家里人和他们家有交易往来,但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夕胀红着双眼看他,语气有些许执拗:“那你告诉我,你们那天到底说了什么?”
周朝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他摇摇头,声音无奈:“西西,我不骗你,这我真的没办法告诉你。”
周朝的语气是温和的,但是因为了解,林夕却也知道,他的语气同样是不可商量的。林夕的眼睛瞬间红得更厉害,喉咙口艰涩,心脏也像是闷着一团气一样又胀又疼,她怕再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于是一把甩开周朝的手,径直进了卫生间。
进了厕所,周朝没办法再跟着。她关上隔间的门,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给憋回去。
林夕其实不想上厕所,但又不想太快出去,索性打开手机看会手机,她这才发现林逸在几分钟前给她发了信息:[林夕,打扰你啦,我打算下午自己去梧青山,想问一下你导航应该定到哪个门?我看地图上有好几个,怕跑偏了。”
林夕刚想回他“东门”,想了想,她又把这句话给删掉,重新回复道:[你下午什么时候要去?我陪你去吧。]
周朝不是不让她和林逸一起去梧青山吗?
那她偏要去。
林逸回得很快:[真的?你下午有空诶!那真是太好啦!我原本计划是差不多下午一点出发,但看你,晚点早点都没事,你吃完饭没有?]
林夕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但她现在哪里还吃得下?她一想到回去饭桌明明不高兴还要强撑笑容应付长辈,她就感觉心情差极了。
林夕索性回道:[下午一点可以的,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