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无其事地转回来,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她:“冷不冷?”
暴雨不仅带来刺鼻的气味,同样也带来骤降的温度。林夕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已经是一片冰凉,她感觉自己的鼻子突然有些痒,她侧过头打了个喷嚏,老实地点头:“有些冷。”
周朝皱着眉回头看她,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天气预报显示十五分钟后雨渐小。他只能安慰林夕道:“再等一会雨小了我们就下去,等会回家喝点姜水,好吗?”
林夕点点头,滴滴答答的雨声让她的思绪有些涣散,她安静地走了一会神。回过神来,她才看向看着同样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周朝。他的侧脸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得不真切,林夕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周朝有点不开心。
周朝这模样她很少见,除去从前后来他那偏执得有些疯狂的样子,他很少有情绪外放的时候。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平静温和的,好像一摊没有波澜的潭水,就算你往里面丢一块石头,石头也会被水包裹着慢慢往下沉,压根不会激起什么涟漪。
她拉了拉周朝的衣角,周朝回头看她,温声问她怎么了。林夕摇摇头说没什么,又忽而开口道:“我有点冷,抱着好吗?”
周朝当然不会说不好,他的衣服前面仍是干燥的,于是他纵容着林夕把脸埋到他的胸膛前,又抬起那只没有被雨水滴到的手臂,轻轻把她环在自己的怀里。
林夕安静地窝在他怀里,温度从两人相贴的的地方蔓延开来,似乎让她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林夕能感受到他胸膛起伏的频率,他落在她头顶缓慢平和的呼吸让她的情绪也跟着平静下来。
屋外大雨倾盆,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在他的怀抱里,就是最安全的自然环境。
在这一刻,林夕完全了忘掉那些烦恼和疑虑。
大概十分钟后,雨声渐缓,周朝看了眼窗外,外面的天已经越来越亮,看着雨马上就要停了。
他们又在屋里等了一会,等到雨基本上停了,他们才一起出去。
下过雨的山路更滑,下山的时候周朝要牵着她,林夕觉得这样不好走,于是只是她走在前面,周朝在她后面跟着她走。
她今天特地穿得运动鞋,下山的时候也走得小心翼翼,但无奈地实在太滑,她的脚下打滑,一屁股摔到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就一秒的时间,林夕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尖叫了一声后条件反射地及时用手掌撑住地,周朝也迅速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急切:“没事吧?”
林夕借着周朝的力气站起来,她一边摇摇头一边摊开刚刚按在地上的手掌,上面沾满了细碎的小石子和灰尘,手掌已经明显破皮翻出了血色。
林夕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就已经疼得连连“嘶”声,眼眶里也溢出了一些生理性的泪水:“好痛……”
周朝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他的手指想捏住她的指尖仔细查看她的手掌,又怕她疼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来,他的眉毛皱得像能夹死苍蝇:“有带水吗?”
林夕摇摇头:“回去再处理吧。”
她的小臂上也粘上了尘土,还有一些脏水顺着她的手臂滴下来,不过那里只是微微的擦伤,并没有出血,林夕觉得手臂上黏糊糊的很难受,皱着眉叫周朝:“能不能在我书包小格拿点纸巾?我想擦一下。”
周朝应好,他小心翼翼地卸下林夕身上背着的书包,避免碰到她手掌的伤口,而后拉开她书包拉链找纸巾,书包里的大格并没有,他又把书包翻过面,拉开了背面小格子的拉链。
林夕正在低头看自己手掌的伤口,她抬头的时候周朝正好拉开了小格子的拉链,她眉头一跳,下意识地出声阻止:“诶,别——”
周朝已经拉开了拉链,透过小格子开的口,红色绳子露出了一半,周朝的视线划过那里,又抬头问林夕:“怎么了?”
林夕错来他看向她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纸不在那里。”
周朝应了一声,语气如常:“那书包里面没有,你是不是忘记带了?”
林夕只想周朝快点放开她的书包,他这么一说,林夕也不想要纸巾了,就顺着他的话点点头:“那可能我忘记带了,算了,什么先回去吧,回去再处理。”
周朝点头说好,帮她把书包拉链给拉好,然后背到了自己胸前:“我背着,你看路,拉着你手腕好吗?”
林夕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由周朝轻轻拉着她带着她下去。
一路上两人都在专心看路,没有怎么说话,林夕于是也有了一点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刚刚的情况实在太紧急,她没有经过思考就扬高声音制止了周朝,那急切紧张的模样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回头看周朝,周朝轻声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他就温声嘱咐她看路,不要再摔了。
周朝语气自然,林夕应声后转回头去,心里却莫名有一些异样的情绪。他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吗?如果察觉到了,又为什么不问呢?
林夕想到书包里藏着的那条红手绳,心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她走神地想着重生之前的事情,这么一想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许多细节都记得不是很真切了,好像有什么记忆从她身体中流逝而出一般,比如说周朝婚礼的场景、比如说新娘长什么模样……
林夕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她摇摇脑袋止住发散的思维,打算等回家以后拿本笔记本记录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