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愉将视线收回,垂头自嘲地笑?了笑?。
她沉默许久,才?再次出声。
“可是你?们从?来?没?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出生,愿不愿意做你?们的孩子,愿不愿意……”孟冬愉喉咙哽了一下,“活下去。”
施荣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她。
孟冬愉对上施荣的目光,依旧笑?着:“还记得小姨带我?去改名?字的那天吗?”
“那天,我?本?来?打算,去死的。”
看着施荣眼中的神色,由惊讶转变成震惊,再转变成不敢置信。
孟冬愉自己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会?将这些话说给他?人听。
“很惊讶吗?”孟冬愉平静地看着她,“不应该吧?”
“孟建华每次往死里打你?和我?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像我?一样,想着要是被他?打死了,就解脱了?”
施荣还没?消肿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她喃喃道:“楠楠……”
孟冬愉闭了闭眼:“妈,醒醒吧。”
“这些年你?和我?所经历的苦难,都是孟建华一手造成的。”
“没?了他?,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施荣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而后又迫切地摇了摇头,试图去打破她这个观点:“不是的楠楠。”
“没?了你?爸爸,家里没?个男人,你?一个姑娘家,我?一个寡妇,我?们以?后的生活会?很难。”
孟冬愉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执迷不悟呢?”
“孟建华吃喝嫖赌占了多半,他?究竟为我?们这个家做了什么贡献?才?会?让你?觉得没?了他?,我?们都活不了?”
施荣低头拢了拢鬓角发白?的头发,神色迷茫:“我?没?读过几年书,我?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
“我?打小,你?外婆就告诉我?,女人的作用就是要在家相夫教子。”
“可是现在我?丈夫死了,孩子也长大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在父权制家庭长大的女人,历经重重的打压,思想上早已畸形和固化。
孟冬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妈,我?们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们存在的意义也并不只是柴米油盐和相夫教子。”
“天地广阔,我?们要为自己而活。”
施荣闻言垂下头去,嘴里不断重复:“为自己而活……”
许久之后,施荣再次抬头:“你?……他?现在还在殡仪馆,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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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愉在医院待了一夜,第二天在医生的建议下,替施荣办理了出院。
回家之前,她跟着施荣一起去了趟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