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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1页)

他在毕业前自戕。

李秋屿缓缓地跟明月说?了?这件事,隐去?那?位女同学爱恋自己的部分。

明月默默听?完,黯然说?:“他又穷又病,这样的最容易自杀,我们?那?也有,要是只摊上一样,也许他还能撑下去?。”

李秋屿说?:“我在他自杀前,已经看出他有这种倾向。有一次,也是今天这样的天气,下着大雨,他来找我,先是情绪激动地跟我说?了?一堆话,突然倒向我,我只能抱住他,我知道他是跟我求救,但他说?出的话全都是在抨击我,人?多矛盾,泄恨和求救的对象是同一个,我无能为力,我既治不好他的病,也不能帮他找到满意的工作。他自杀了?,我在他死前,”在他死前,李秋屿洞悉了?他整个从挣扎到决绝的过程,他的精神时好时坏,还差最后?一步。可在同学面前,又是极为正常且要强的样子。消息传来时,他们?都在宿舍,大家很震惊,以为他心性坚忍,决计不会走到那?一步。李秋屿坐在窗户边,往外?看风景,他像是在等这个消息,在坐下前他就想?过,也许消息来时他在看风景,一切如他所料。只有他,好像早就看到过了?这个结局。

这一点,几乎要冲出口了?,李秋屿却没说?,而?是像多年前那?样,扭过头看向窗户,雨声潇潇,“我知道帮不了?他,所以连安慰的话都没说?。”

明月说?:“这不怪你,如果他健康,就不会这样,可这是谁也没法子的事,这是胎带的,我听?人?说?羊癫疯是胎带的,是吗?”

李秋屿回头凝视她:“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健康就不会自杀?”

明月认真想?了?想?:“对,我听?说?过的这样的事,要么生了?大病治不好,要么没钱,要么就是跟家里吵架一下冲动地去?死,总之,得有个原因,才会寻死。要是一个人?,健健康**活富裕,也没人?给他什么大气受,肯定就不会寻死。”

李秋屿说?:“如果这样的人?,真的去?寻死了?呢?”

明月疑惑了?:“有这样的人?吗?日子过得很好,也要去?寻死?”

李秋屿慢慢朝后?靠去?,眼睛望向灯,很空洞:“有。”

“为什么?”

“因为他的身体,承受不了?他的精神,我们?人?的身体是个器皿,精神的重?量如果过于沉重?,器皿可能会爆裂,就像冬天的水缸,上了?冻极容易裂开,精神如果一直在过冬天,”李秋屿声音变得低沉,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你可能要问?了?,为什么要让精神变得这么重?,但就像你说?的,这是没法子的事,活着不再有趣,死了?也并不可怕,无论生死,都没什么价值可言。他跟那?位有癫痫病的人?比,看起?来幸运多了?,其实可以选择的和他一样窄,只有一条路可行。”

他阖上眼,不知道为什么跟明月说?这么不合宜的话题,他看起?来突然很疲惫,很虚弱,明月不太懂这番话,她的经验,尚且无法理解人?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她想?告诉他,水缸裂了?,可以请锔匠来补,用铁锔钉,可连她自己也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老手艺人?了?,他们?消失了?,水缸尚且无法修补,何?况人?的精神呢?

他在为同学的自杀内疚吗?也许是有的。

李秋屿动也不动,像是换了?一个人?,灵魂都变了?。

可他分明安静坐那?,空气也是静的,明月却感觉有种惊人?的、浓烈的东西,滚滚而?来。

明月看着他,爬过去?凑到他脸前,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这个动作,她在电影里看过,觉得是安慰的意思,情不自禁做了?,她只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李秋屿的眼睛缓缓睁开,他没有讶异,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明月抱住他脑袋,又在额头上亲吻两下。

第45章没有一丝杂念,也不……

没有一丝杂念,也?不带一丝欲望,她只是像本能,一个人类,去抚慰另一个同伴,这便是为人,为人的身份,在这样风雨如晦的时刻,李秋屿凝视着明月,他的黑眼睛有了泪水,这种沉默,持续良久,明月也?不说话,她一点都?不羞怯,只是静静承受他的眼睛。

李秋屿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随之走动,他又摸了她的耳朵,肩膀,仿佛在确定她是真实的人,确定她很好,一切都?好。她确实很好,像大地一样稳当,不可移动,就坐在他身边。

“你不该受这样的罪,”明月开口?了,她低下头,“虽然我不懂你刚说的,但?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已经做了这么好的事,如果还觉得亏良心,这对你不公平。”

李秋屿摇头:“我没做什么多好的事。”

“他骂你,你却抱住了他。”明月又抬起头,“我奶奶被人打的那段时间?,我的身体?,就几乎撑不住精神了,我没跟任何人说,那个东西太大了,太重?了,语言不能说出它的万分之一。我几乎想死,觉得活着根本没意思?,我否定了所有,我想不起以?往日子里的好事,一件也?想不起来。我那个时候有具体?的原因,我觉得我们?活得没尊严,你说的,我不懂为什么日子很顺也?会感觉到痛苦,会想自杀,但?我想,一定是有个跟我当时感觉类似的东西,太大了,压着人的身体?,才会这样,要是这样,应该把这个东西搬走。”

李秋屿重?重?地看着她:“怎么搬走?”

“放到地上,因为地不会塌,最结实了,想象那是样东西,背不住了,那就不背,让大地接着,地什么都?接,万事万物都?踩着它,”明月比划起来,“地不会觉得重?,因为全人类,一切活着的,死了的,全都?在它身上,它全都?接受。所以?你知道吗?只有地最可靠,你告诉它,我已经承受不了了,请你接过去吧。你一定得诚恳点儿,它不会拒绝你的。”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太抽象,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笑一下,越想越觉得滑稽,到底说的什么。

李秋屿却像听得入神,他没有笑,若有所思?。

“后来怎么好的?”他记起那一次重?逢,她说过奶奶被打,他当时极快地想象过她的处境,浮光掠影的,没有深究。

明月说:“我消沉很久,成绩还下降了。但?春天的时候,我又见着了你,你当时给我很多帮助,我自己也?慢慢想通,我打那会下了个决心,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挺过去,因为活着还有好的事,没有好的事,我也?要创造出好的事。”她真诚地冲他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春天见着你的事,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庄子最幸运的人,我相信没人比我幸运,太幸福了,太好了!”

李秋屿目光闪躲,他早认出一个纯洁的灵魂,却也?无用,他并不真正关心她的痛苦,他没兴趣追究亲人被羞辱给她带来的创伤,他随意跟她说几句话,叫一个小孩子铭记,不肯忘记,她为此就感到了幸福,因为意识到自己幸运,从而?获得真正的幸福。

他还在问?一个孩子伤口?怎么愈合,李秋屿又升起对自己的厌倦,非常强烈,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明月时,她的身影下来,突然把两只细胳膊搭在他脖子上,紧紧搂住他,趴他肩膀上,热泪长?流:

“我每次想再体?会下那个高?兴的感觉,就会回忆,一回忆那个春天,就又幸福一次。可你刚才说的的那些我不懂,安慰不了你,你没亏良心,我亏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不好受,你不好受,我也?会。”

明月低声抽泣,头耷拉着,像快断气的鸟,李秋屿温柔地抚摸起她的背,一下又一下,他侧过脸,埋在她散下的头发里:“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你不亏欠我什么,咱们?俩不讲这个。”

她满脸是泪,慢慢起来,李秋屿又微笑着了,给她擦眼泪:“你看,本来就是说说话,我其?实没什么,想起过去的事难免带出来点情绪,倒把你弄这么伤心。”

明月不语,朝他额头再次亲了亲,李秋屿不可察觉地颤栗一下,他立刻站起来,无意识拿起杂志,卷成筒状,握在手里。

“明月。”他叫她名?字,明月便等着,李秋屿微微摇头,似乎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明月鼻子嗡嗡的,说话带了鼻音,“你想睡觉了吗?”

李秋屿点头:“也?好,我躺一会儿,你在客厅学习?半小时后叫我。”

沙发头前有一套实木的单人桌椅,是之前买给明月用的,已经闲置一段时间?。明月把书包拿过来,掏出试卷,坐下开始答题目。李秋屿就躺在沙发上,身上搭了个薄毯子,他的头离明月很近,入睡很快,大约是心境已经平和下来。

半小时明月也?没叫他,看他睡得很熟,外头雨声潺潺,她也?困起来,便伏在李秋屿脚头,趴着睡了。

李秋屿不知哪个点醒的,见明月趴着,便把人抱起来,卧到沙发上,明月迷糊睁眼,他笑着抚抚她脑袋:“睡吧,我去趟酒店。”

外面夜色真的上来了,街灯亮起,霓虹灯在雨雾里昏昏惨惨,车子途经一个饭店,那是刚开业没多久的一家高?级粤菜餐厅,门头醒目,李秋屿看到熟悉的身影:赵斯同跟几个人像是刚到,握手寒暄,男人们?互相客气着,往里走了。

非商即政,赵斯同不请闲人,他每到一个新的城市,便能迅速拓展人脉,他总是能精确地判断出对方需要什么,无非钱、权、女人、名声……但赵斯同能提供这些,常人力之不及,夜幕之下,城市里的人,悄无声息地钻进各个建筑之中,好像这时候才开始真正的生活。李秋屿忽然自顾笑一声,赵斯同精力旺盛,异于常人,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

雨天结束,天气迅猛热起来,早晨不再凉,薄外套也?可以?退场了。明月跟李秋屿关于选文?理

科的事,进行?了一次长?谈,她还是决定学理,这一点,乔老师也?非常支持,她暑假开学带高?二,是要带理科班的。

许多人都?是随波逐流,人说学理好,便选理,等到要考大学,人说选什么专业好,便选什么专业。好像人的目标,不是出于自己,而?是社会、这个时代?所要求的,随波逐流会轻松一点,不用太费力,选一条大家都?已经验证过的路,更加安全。明月不知道算不算随波逐流,但?理科同样为她所钟爱,她跟李秋屿的沟通,增强了她的信心。

周末天气非常好,是五月的好,日光没那么毒辣,树下阴凉,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又恰逢母亲节,路边有卖花的。秦天明本要跟她一块去书店,因节日的缘故,又回去了,给她妈妈过节。明月以?为乔老师也?要回去过节,乔老师家远,回去不方便,再者,乡下做人妈妈的老妇人,是不知道母亲节的,没人给她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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