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封摺子,我若是处理,伤的是你,你我若是生隙,於我是小惩;若是不处理,伤的是我,渎职失察的小错积攒起来,就是他日後发作我的理由。」
顾悄:「……」
他迟疑地望了眼某人,「我合理怀疑你在卖惨。」
软肋是你自己供出去的,牌是你自己摊出去的。
以谢景行处事缜密丶从不打无准备之战的尿性,这必定都是他算计好的一环。
顾劳斯才不信他「处境艰难」的鬼话。
「说吧,又是要使什麽坏须我配合,才做这幅伏低做小模样?」
谢昭笑开,「学弟竟也学精了。」
他正了正神色,「是有最後一出戏,要你配合我演完。」
……
永泰二年五月,帝罢朝一月余。
日日养心殿太医丶天师鱼贯进出,朝中诸事一概不问。
神宗未立继承人,首辅独揽大权。
也有朝臣认为此举不妥,殿外求见意图进言以示忠诚,却遭近侍回绝。
这看似放权的举动,叫朝中人心惶惶。
有猜谢昭篡权囚禁皇帝的,有猜皇帝养精蓄锐要一举扳倒首辅的。
一场大战,触之即发。
多年的政治敏锐性叫朝臣们嗅到危险。
谢家心如明镜。那日殿试,谢昭叛主发难,神宗看似忍下这屈辱,可早已暗中下定翻盘的第一子。
在这节骨眼上,他将这般烂摊子丢给谢昭,不过是寻个背锅侠。好叫首辅替他背下所有政失,同时,也藉机除掉这条养壮了狼。
哪知谢昭应对自如,依旧稳如泰山。
春耕丶抚民,开仓丶赈济,哪一样都不好做。
但他有高才,哪一样都安排妥当。
既然春耕难不倒他,神宗便又出一招。
四月,万物向荣丶莺飞草长之季,百姓才安宁不足月,白币案彻底爆发。
朝廷发行的第一批白币精美丶足重,市场接受度很高。老百姓也甚是喜爱。
可要生产足额的白币,须足额的铜丶银,并相当成本的溶冶技术。
方徵音解不了铜矿匮乏的根本矛盾,只好祭出一个以贱代贵的阴私法子。
皇帝御笔亲批五家负责铸白币的宝泉局,方徵音却给了五局不一样的方子。两京他不敢含糊,用的自然是好方丶好料。
其他三局,乃至由他们生产出的第二批丶第三批白币,却是由二分铜丶四分铁丶四分锡铅熔铸而成。
方徵音费那麽大劲研制所谓铸方,主要攻关的不是别的什麽技术难题,单纯是叫次等原料产生与银铜熔铸相同的色泽丶密度。